第二十四章 离去

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许礼诺为了演唱会的事忙得团团转，二人几天才见一次，白晔几乎天天都去看周慎，他的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好，可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但意外往往在人放松时乘虚而入……

这天，白晔到会场看许礼诺，恰逢她刚忙完，他们便在茶水间休息，“礼诺，能不能送我一张你演唱会前排的门票？我在线上和线下都没抢到，去售票处的时候，还有人为了一张票大打出手呢”“前排的票我自己都抢不到”许礼诺喝下一整杯水，“还送你，想太多”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白晔垮下脸，使劲扣弄着沙发，留下深深的印记，“别祸害沙发了”她想了想，“我可以临时在第一排加个座位，条件肯定不如其他的，起码能看，钱你自己出”“多少？”“给你打个折，一万七”“这么贵！”“第一排还想多便宜？而且我平常给你的钱足以支付了”“好吧，能看你就行”

他们正准备离开，白晔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下病危通知书了！”他着急地朝手机大吼，双手痛苦地捂住头蹲下，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完全无法思考。“怎么了白晔?”许礼诺问到，白晔回过神，站起身拉住她冲向车库“礼诺，快送我去平安医院，我养父可能不行了…”她脸色也沉了几分“上车”

到了医院后，白晔已经泣不成声，“你快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礼诺，你跟我一起好吗，他，他还没见过你…你跟我，跟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我给你跪下行吗…”他说着欲要屈膝，脆弱地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许礼诺拦下“像什么样子，我去就是了”

周慎这时还在急救室，就剩一口气了，其实抢救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得到护士的允许后，白晔冲进了病房，医生摇摇头，让开位置让他们进行最后的告别。

周慎脸色苍白，看到他便突然恢复生机，似乎是回光返照，“爸！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死！”白晔紧紧拉着他的手，仿佛松开一分他就会飞走，“为了我，你也坚持下去好不好?”“这是你的妻子吗”周慎看向白晔身后的许礼诺，“是，是”白晔腾出一只手拉她，“她就是礼诺，她来看你了”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们过得幸福”他的声音细若蝇蚊，吃力地说完这一句话，眼含期待地看着许礼诺，似乎得不到满意的回复就咽不下这口气。许礼诺神色复杂，原来周慎竟得了这么重的病，怪不得那段时间白晔要去酒吧打工，肯定是被逼无奈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还是白晔的养父，她心软了“放心吧，我跟白晔会好好过日子”周慎长舒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爸！”白晔崩溃地抱住他，“睁开眼看看我啊！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不对？”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可是床上的人已经听不到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朝他鞠躬“节哀顺变”。白晔哭到失去力气，在周慎尸体旁守了很久，任旁人如何劝说，他都不肯让人把尸体抬到太平间，还是许礼诺强行带他去办好手续，然后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白晔全程一言不发，安静得可怕，许礼诺看着毫无生机的他，叹了口气“我很忙，你可以让你朋友来陪你”白晔没有反应，活像一个木偶，她见状拿过他的手机，打通了孟禾的电话，把情况快速说了一下，孟禾连忙收拾衣服，朝月儿湾赶去。

把白晔送回去后，许礼诺便离开了，孟禾行动很快，他实在很担心，事实上白晔的确很不好，不管他说什么，白晔都默不作声，孟禾知道，这时候任何安慰都太无力，他能做的就是好好陪伴看护，以防白晔做出什么傻事。

“祖宗，你吃点儿东西吧”孟禾又急又气，这几天的白晔就像个丢了魂的活死人，“这都四天了，你的身体能撑住吗”“我没事”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份”孟禾看着他吃饭，松了一口气“你能想开就好，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打游戏也行”

白晔摇摇头，吃好饭后他翻出了一张票，独一无二的，上面有许礼诺的亲笔签名“我要去看她的演唱会”他太想见她了，他需要她的爱，周慎的离去对他伤害太大，痛苦感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逼出去，只有许礼诺，才可以拯救他濒死的思想。

离演唱会还有两个小时，但会场前已经人山人海，堵塞到五十多个保安都差点维护不过来，白晔被挤来挤去，脸上除了疲惫就是疲惫，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考究的服务生来接引他“客人您好，您是本次演唱会的贵宾，请和我来”白晔跟着他去了内场的贵宾休息室，里面有饮品，糕点和按摩椅，一应俱全，可他没有享受的心思，他头疼的要命，脑子感觉像是随时会爆炸。

演唱会正式开始，白晔坐好，和所有人一样注视着台上光芒万丈的两个人，但他的眼里只有许礼诺，她今天穿着一袭蓝色纱裙，闪闪发亮，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发上带着蓝白渐变色贝壳，脖子上装饰着星星点点的珍珠和蓝宝石，手臂缠着蛇形水晶，衣服剪裁完美展示了她腰臀的线条，随着走动勾出动人的风景，月中仙看了她都要惭愧，她像趁着夜色悄悄上岸观察人间的人鱼公主，甜蜜又梦幻。

和其他人激动的心情不同，白晔内心一片悲凉，她太像遥远的梦，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周围的人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存在，伴着她如泣如诉的歌声，白晔这几天压抑的情绪通通爆发出来，失声痛哭，幸好人声鼎沸，盖住了他所有的悲伤和孤独。白晔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度过了演唱会，眼睛鼻子一片通红。

他看着许礼诺朝后台走去，拼命想剥开人群追去，被拌倒了好几次，是不是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许礼诺终于看到了他，白晔眼前模糊不清，身体晃了晃，随后便感受到一个柔软的怀抱。

白晔醒来后已经回到了家中，他看着寂寞的房间，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他好害怕一个人，浓浓的无助感围绕着他，他再也无法忍受，光着脚冲出房间大声叫喊许礼诺的名字，但是没人回应，房子只是回荡着他的回声，他眼眶湿热，抱着膝盖蹲下，许礼诺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麻烦丢回来，怎么可能留下来陪他？

他呜咽出声，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双女士拖鞋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就是许礼诺略带嫌弃的声音“你鬼哭狼嚎什么呢”“礼诺？”白晔懵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白晔喜极而泣，伸手抱住了她的腿“我还以为你不在…我怕死了，刚刚你在哪里”

“胆小鬼，我刚刚在卫生间”她把他拎起来“你这样光着脚会着凉，回床上去，我洗个澡”“好”白晔在床上躺好，乖乖等着她。许礼诺洗漱好，关灯上床，很奇怪，她现在觉得和白晔一起睡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白晔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手指蠢蠢欲动，不断靠近这个温暖的港湾，然后抱住了她“求你，别推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许礼诺颤了一下，然后揽他入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感到无比安心，滚烫的泪又不断涌出，在她面前，他总是毫不顾忌地展示自己的脆弱。

直到怀里的人停止了抽噎，许礼诺开口道“别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你在关心我吗”“不然？”“礼诺”白晔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像是要引诱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能不能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看似简单的请求好像有千斤重，在许礼诺心里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他竟然在向她索取承诺，承诺对她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说了就必须做到，一个人要多爱对方，才会想得到承诺，一个人要多爱对方，才愿意给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