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五月间都要去太平行宫避暑,至中秋前才回宫。今年为着民间时疫并未清除殆尽恐生滋扰,而战事结束后仍有大量政务要办,便留在紫奥城中。
日子这样悠游的过去,宫中的生活依旧保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甄嬛静心安胎,陵容、淳意静心养病,沈眉庄一点点复宠,有子有女的专心孩子,这后宫中倒任凭皙华夫人占尽风头,百般承恩,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后宫在皙华夫人的独占春色下,维持着小心翼翼的平静。而在这平静里,终于有一石,激起轩然大波。
恬昭仪是个很会撒娇缠人的女子,何况如今又有皇嗣可以倚仗,依例嫔妃有身孕可擢升一次,产后可依生子或生女再度擢升,而五月下旬的时候,玄凌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再度晋傅小棠为恬贵嫔。因有孕而连续晋封两次,这在乾元一朝是前所未有的事,难免使众人议论纷纷。私下揣测恬贵嫔怀孕已有四月,难道已经断出腹中孩子是皇子,玄凌是而加以恩典。这样的恩遇,皙华夫人自然是不忿的。然而她膝下空空,出言也就不那么理直气壮。又因着玄凌对恬贵嫔的娇纵,她也只能私下埋怨罢了。后宫诸人本就眼红恬贵嫔的身孕,如此一来更是嫉妒,谨慎如齐妃也颇有微词。而恬贵嫔晋封之后更加得意,益发爱撒娇,竟都敢到皙华夫人宫中截人,惹得后宫怨声载道,宜修无奈以养胎的名义把她禁足于宫中。
这日宜修已经睡下,忽然有人夜扣宫门,叫喊着的恬贵嫔腹痛不止,宜修心下疑惑,往日她腹痛都是去找皇上邀宠,怎么今日跑到凤仪宫来了?转念一想怕是真的不好,连忙让绘春去请两位江太医同去未央宫。
等宜修到时未央宫内乱成一团,恬贵嫔惨叫声不绝于耳,太医已经进去了,只有同住一宫的陆芳仪惴惴不安,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宜修怎么啦这是?怎么突然腹痛?
嫔妃陆芳仪:嫔妾也不晓得,恬贵嫔白天还好好的,到了入夜就开始腹痛……现在还出血了,嫔妾不知道,怎么怎么就这样了
宜修好了,那你不要慌乱
宜修随我进殿里看看
宜修还有派人去请皇上了吗?
嫔妃陆芳仪:已经派人去长杨宫请人了,可皇上没来
宜修荒谬!
宜修剪秋,你带人去请
宜修这莞嫔平日端庄有礼,现在看来也是个不知所谓的
二人进了内室,这时恬贵嫔已经不好了,整个人昏昏沉沉,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江穆炀正在失真,江穆伊在旁边写方子。
宜修恬贵嫔如何了?
太医江穆伊:只怕是不好
宜修如何不好?
太医江穆伊:微臣在吃剩的如意糕里发现了不少夹竹桃的花粉,此花有毒,贵嫔娘娘又吃了不少,只怕是保不住
宜修有几成的把握
太医江穆伊:至多,至多三成
看着太医神色不安,宜修便知他没有说实话,当然是皙华夫人不爽,下了指示,借着这个由头,让这胎自然而然的落下。
宜修不知道时疫方子能让这把握多几层吗?
太医江穆伊:皇后娘娘饶命!
两位太医听了这话当即跪地求饶。
宜修你的命不是我饶的,你们俩的命就在你们自己手中
宜修若是就救回皇嗣,前尘往事自然一笔勾销,你俩也能平步青云。若是救不回,新仇旧怨叠加一起,谁也保不住你们的脑袋!
太医江穆伊:微臣明白,自当竭尽全力保着一胎无虞
宜修织墨,你即刻派人去搜,看着夹竹桃的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宫女回禀皇后娘娘,那如意糕是齐妃娘娘送来的
宜修什么?
宜修自是震惊不已,齐妃育有两子,平日只顾着照看孩子,连皇上也不多问,断不会做出嫉妒伤人之事,只怕这事另有蹊跷。
宜修赶快去玉照宫,把齐妃给我喊来
不多时齐妃穿着寝衣、抱着予沛过来了,只见她一脸恍惚茫然,一看到宜修就喊着冤枉。
宜修吵什么吵,孩子还在呢
宜修绘春赶快把五皇子抱走
汤静言娘娘,娘娘,我无辜呀
汤静言娘娘,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汤静言我就和她说了一会儿话,那如意糕是我从御膳房拿来的,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干
宜修我自然知道你没脑子干!
宜修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有人借你的手害人呐!
汤静言臣妾知道,可是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干,臣妾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齐妃竟哭出声来,她也是个蠢钝不堪的,只会哭也不知如何辩解。
宜修别哭了!
宜修你这个脑子究竟是长来干什么的?
宜修我看予漓就是随了你才日日被他父皇训斥!你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表明自己的冤屈和清白,只怕你就没有资格养着予沛了
这话可把齐妃吓住,她也不哭了,这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冥思苦想该如何解决。她是个不聪慧的,身旁的翠果倒有几分清醒。
宫女翠果:宫中不少地方都种了夹竹桃,若不是太医,谁都不知晓得这是有毒的。我们家主子也是不懂医术的,是想不到这种不为人知的法子。这糕点从御膳房而来,一直到娘娘们吃进嘴也未经他人之手,可见问题出在了御膳房,奴婢斗胆请求皇后娘娘去御膳房查
宜修你这丫鬟倒是知事儿的
宜修织墨,你即刻去御膳房查!
正说着太医出来了,这一胎算是保住了,不管是宜修还是齐妃都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