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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伍

伏黛:相见欢

等我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冈特老宅前压抑的景象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油油的巨大的白桦林。干燥的风轻柔地吹过,巨大的白桦叶沙沙作响。

俨然是一副沙菲克庄园前的白桦林的样子。

如果不是脑袋撞在地上时的巨大的疼痛提醒我刚才发生在冈特老宅前发生的事情绝非梦境,我差点就要以为我只不过是和黛刚从沙菲克庄园出发,二人中途放弃了去找汤姆的想法,只不过是在白桦林里睡了一觉。

我挣扎着,从柔软的林地上站了起来,汤姆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在汤姆的旁边,黛静悄悄地躺着。就好像是没有生机的,闭着眼睛的洋娃娃。

一股怒意瞬间就涌上了心头。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三下五除二,就冲到了汤姆的面前。

“啪——”巨大的怒意使我失去了理智,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扇在了汤姆的脸上。

令我震惊的是,汤姆并没有反抗。或者说是,他接受了我的怒意。

但这并不能使我平静下来,当红色的伤痕出现在汤姆俊俏的脸上的时候,我又在汤姆的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汤姆全程都在沉默,他没有说一句话。

我突然就觉得疲惫,看着汤姆那种俊俏的脸,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走。我踉跄着,靠着邻居的一棵白桦树上。

汤姆的眼镜直勾勾地看着我,还是死寂一样的沉默。

这就好像是一场比赛,只要谁先开口,哪一方就会全盘皆输。

莎啦啦作响的树叶让我的心里各种各样的情感卷成了一团复杂的毛线。年幼时的一见如故,成长时的相知相许,冬日的炉火,夏日的凉风,以及……刚刚汤姆的所作所为。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这些年来的情谊就好像是个笑话。好像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用完即丢。

“对不起。”良久,汤姆轻声说。

一片叶子打着卷儿从我们之间飘过,汤姆熟悉的嗓音让我恍若隔世。

在我的浅薄的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对不起。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无上的荣光和荣耀为他加冕,是暗夜里前行的王。

王是不会道歉的。

我一点儿都不想听到他的这句道歉,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问题。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低着的头颅终于抬了起来。

我抬起头,紧紧地看着汤姆的眼睛。

“呵——”我暗笑,“汤姆,你怎么会有对不起的地方,你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你不允许我质疑,也不会有让我质疑的地方。”

“我承认,当时是我着急,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汤姆声音闷闷地。

“所以你认为对于黛——你的恋人——来说,一个粉身碎骨,或者遗忘咒——”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不由我控制,“这样来说就是合理的吗?”

“不——不是的,”汤姆似乎着急了,“索菲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魔力没有你的高强,我的抱负也没有你的远大,我每天按照你的意愿走,其实我并不开心。”我的眼眶开始泛红,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用上心头,“我努力的向你们靠拢,努力变得强大,听从你的命令,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认同你的看法。”

“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们是朋友。”

“你,黛,还是阿布。”我哭着说,“我这个人从小就私心重,贪财好色,贪生怕死,是你,还有黛,给了我生命的意义。”

“你记得吗?在孤儿院里,科尔夫人不喜欢你和我,是你告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是黛,把我从无尽的黑暗里拉了出来。”我沿着白桦树蜷缩起来,“她是那么的明艳,那么的温暖。她会记得我们的生日,记得我们的喜好。她不会嫌弃我的不着调,嫌弃日子疾苦。”

“她就好像,好像是橱窗里美丽的洋娃娃一样,但又用自己的光亮一点点温暖了我的整个世界。”

“打小我就看出来她喜欢你,对你的东西,总是比我的上心,我曾不止一次的打趣过她,她只是脸颊一红,嘴角一笑。但继而,还是对你上心。在别人面前,她都是牙尖嘴利,不喜欢的事情会说,不喜欢的人会讨厌,可是——可是你——”

“她从来没有说过关于你的半点错处。她在我的眼里,是那样的优秀,她满心满意的为你着想,你这样那样的好,她通通记得。我陪她的日子久了,怕你会遭别人的厌恶,会被他人不喜欢。”我大叫着。

“我以为我是一只猫头鹰,我可以帮助你们。你做的那些会让黛讨厌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告诉她,我以为你的理想实现了,你就会好好珍惜她,呵护她。我以为你的良心还没有泯灭,最起码,我以为,你是有一点点喜欢黛的,你对她好,不自觉的关注她,我以为你是真心地。”

“可现在——”我用自己的衣袖擦着止不住的泪水,大叫着,“我真的是看透你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带黛来冈特老宅吗?”

“因为她想念你。你知道这个词语吗?想念——这是一种情感。”

“我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你从头到尾喜欢的,都只有你自己。”我重重地说。

“我的玫瑰花,不允许你糟蹋。”我抬起眼睛,眸子里是我少有的狠厉与决绝。

“不是的,索菲亚,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汤姆低声道。

“你有什么苦衷?”我冷笑,“难道你会因为黛发现了你这个伪君子的真实面目而离开你而感到伤心吗?”

“索菲亚.沙菲克。”汤姆喊了我的全名。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我强撑着,看着汤姆的眼睛。

我这时才看到,在我的咄咄逼人之下,汤姆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血红。他笑了,我突然觉得害怕。

他靠近我,冷冰冰地说。

“我当时只是情况着急,而且我并没有删除黛的所有记忆,只是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来找过我这件事情。”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汤姆说话之间的呼吸声,打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痒痒的。“我不允许,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即便是残酷而又美丽的真相,同样也不可以。”我看着他俊俏的脸,似乎可以看到他的脸上的点点血迹,“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一遍是对黛,遗忘咒我很抱歉。一遍是对你,我的朋友,索菲亚.沙菲克,我不是故意要将魔杖对着你的。”

“我的玫瑰花,我自己会用心头血来灌溉的。”

“而你,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会帮我的。”汤姆用他那可以蛊惑人心的声音说,“对吧,索菲亚.沙菲克。”

我闭了闭眼睛,过去的故事就好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的眼前一一闪过。我努力让自己忘记汤姆的坏处,让他的那些好处在我的心中动摇我的天平。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未来也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我睁开眼睛,抹掉自己眼里的泪水。抱住自己眼前的汤姆。

“是的,里德尔先生,我们依旧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我轻声说,心里的那座天平轰然倒地。“我们永远不会彼此背叛。”

“没错,沙菲克小姐。”汤姆也抱住了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现在是,过去是,未来也是。”

黑夜里的美杜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被石化了的,是朋友间璀璨夺目的友谊和信任。罪恶与背叛悄悄在暗夜里萌芽。

“我对黛使用的遗忘咒,并没有伤害到她的身体。”汤姆背对着我,搂着一旁躺在草地上的黛,“所以,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她只记得自己曾经来到了这片白桦林,并没有见到我。”

“嗯。”我耷拉着手,靠在一棵白桦树上,“我知道,我会告诉她,她昨天晚上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的着觉,今天太累了,一到白桦林,就昏了过去,里德尔先生。”

“是真的吗?”汤姆没有理会我,反而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是真的吗?”

“一晚上没睡觉的事?”汤姆开口。

“真的假的又会有什么关系。”我不自觉的,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刻薄,“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我的记忆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沙菲克!”汤姆提高了音调,但是他并没有责怪我。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勾了勾唇,说:“是真的。”

我没有说假话,可在此时此刻,我的内心里却无比希望我所说的只是一句为了欺骗汤姆才编造出的假话。

曾经我以为这是一个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故事,他们一起相互救赎,奔赴生命的终点,但在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好笑,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一个女孩儿在青春期的单相思。

我的玫瑰花遇见了它的主人,就以为它们是彼此的唯一。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他的主人中万千朵玫瑰花中的一朵。它的主人有着一花圃的玫瑰花,在某种程度上,它并不是一朵特别的玫瑰花。

我觉得。

但这只是我觉得,并不是我的玫瑰花觉得,我的玫瑰花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阳光和雨露。我们一起在花圃中生长,她是我的唯一。

“谢谢你,沙菲克。”汤姆听了答案之后,愣了一下。

“照顾好她,我先离开了。”说我,他轻轻吻了一下黛的额头,啪地一声,幻影移形,离开了这片,我们来过了无数次的白桦林。

我走到黛的旁边,看着她精致的五官,无数种复杂的情感在我的心里汹涌翻滚着。她在我的心里有着最好看的嘴角,最好看的眉眼,就连他生气时候的样子,我都觉得是无比的温柔可爱。他配得上最好的人,最好的人。

黛苏醒了之后,我按照先前所编造的谎言,告诉了她所应该知道的事情的真相。她伸了一个懒腰,并没有执着于自己先前的想法,就好像是缺失了某一段宝贵的记忆一般。

……

好像?

她的确是缺失了某一段珍贵的记忆。只不过那一段记忆是一个残酷而又美丽的真相。

天色渐暗,地底的湿气渐渐涌了上来。我怕待在这片白桦林里会着凉,找了个由头,挽着他的胳膊,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返回不远处就能看见屋角的沙菲克庄园。

看到我们回来之后,伊丽莎白并没有说什么,笑眯眯地,挽着黛的胳膊说起了我听不懂的一些话,只留下我和站在楼梯上的露丝安妮大眼瞪小眼。

说实话,露丝安妮并不是一位恶毒的老夫人。相反,她是一位悲悯而又慈爱的女人,她不带一丝感情的主持这个大庄园里的一切工作,她是一位合格的女主人,合格的妻子。如果说她有什么错处的话,那么她唯一的错处就是她的丈夫并不爱她。

想到这里,我突然不敢对视露丝安妮的眼睛。我只是简单向她打了一个招呼,就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躺在自己卧室里的椅子上,隔壁黛和丽莎白的笑声隔着墙传了过来。即便只是少女最清脆的笑声,我也听到了她们言语之间的快乐。

我抬手,按了自己的眉。宽大的衣脚不自觉地从我的胳膊上滑落。那个黑色的标志,赫然出现在我光洁的小臂上。我的心里猛然一缩。

我伸手,用自己的食指按了按那个标志,一瞬间的白皙之后,它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我像疯了一般,从自己的床底下抽出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是伊丽莎白还有黛送我的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我从里面拿出一盒白色的铅粉,把它倒在我的胳膊上,想要遮住那个丑陋的疤痕。

一切都无济于事。

我的心底涌上来一股浓浓的失望感。

不知道为什么,在假期里黛再也没有嚷着要去找汤姆,除了完成假期作业以外,我们整日整日的在一起玩耍,嬉笑,相互诉说儿女心事。

伊丽莎白下一学期开学就要上七年级,是她留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年,但是她还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要去干什么。

黛已经想好了,她要留校,继续待在霍格沃茨做一名教授。在草药学方面,她有着难以被旁人掩盖的天赋。而且,相比于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四处奔走以寻找一处安身之地,我倒是更希望她可以留在霍格沃茨。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我,那场在白桦林里的闹剧之后,逐渐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在不久前的就业指导中,我的心里满心只有汤姆的事业。可如今看来,在这个世道,伤害一个人远比拯救一个人要容易的多,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也会变的千疮百孔。我决定下一学期继续选修魔药课,准备去圣芒戈当一名医师。

我胳膊上的痕迹让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里德尔先生,但经此事件之后我再也不会对他毫无保留。

虽说黛没有去找汤姆的想法,或许是内心的愧疚,或许是仅存的那一抹浅淡的爱意,在快要上学的时候,汤姆来了几次沙菲克庄园。

他来的时候总带着一些小玩意儿,不似以前,黛,我,甚至是本不熟稔的伊丽莎白,全都有份。黛见了自然是欢天喜地,不好意思说什么让人害羞的话,却总是小脸儿飞上一抹绯红。撇过头去,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自然,黛和汤姆便待在了一起。他们之间似乎从来不做什么越界的行为,他们一起相互依偎在花园里的蔷薇花秋千上,相互诉说平日里稀奇古怪的所见所闻。他们在一起时,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在某一个角落里,两个人都拿着一本书,各自阅读,浅光柔柔的打在他们的身体上,似乎一切顺利成章,他们之间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在我所看见的故事里,我见证他们的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亲吻脸颊,他们不曾做过任何超过这种行为的举动。我以为那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分寸感,但我又觉得那是汤姆所故意制造出来的一种疏离的感觉。

等到一整个夏天完全结束的时候,我们的暑假生活也正式画上了句号。我们再次回到了熟悉的霍格沃茨,上一届七年级的学生已经踏上了人生崭新的旅途,新一届的学生乘坐着小船来到了自己期待已久或从未见过的霍格沃茨,人生的故事于这里开始。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们的六年级生活,在礼堂里的那一排排明晃晃的蜡烛被重新点亮的时候正式拉开了序幕。

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布莱克小姐和里德尔先生不自觉之间相视一笑。

日月不见啊啊啊啊啊啊,没错

日月不见又是我

日月不见不定时发疯作者

日月不见下次见咯

日月不见拜拜ノ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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