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沈九（七）

“那我哥呢？我哥难道不是你杀的？”柳暝烟激动大喊，“就算你们平时多有不合，也不该趁人之危取他性命呀！”

“哦？趁人之危？我倒是想！呵！”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后悔为什么偏偏那时在灵溪洞，又明知人家走火入魔了还要往人跟前凑，等着他自爆而亡不好吗？非要如此多此一举干嘛？”

“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说柳清歌堂堂苍穹山战神，百战峰主，没有走火入魔？说他妹妹自以为是的为报杀兄之仇，勾结外人讨伐同门师叔？”

“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清清淡淡一眼撇去，“你觉得岳掌门想来偏心于我，不会跟你师傅说吗？她可是向来看我不顺眼得很呐。可你偏偏跟着那个使用五年，又以幻花宫弟子身份回来的小畜生暗访灵溪洞。呵，怎么，这苍穹山就只有软饭硬吃、万花环伺的小白脸可靠？我可真该为你各位师叔伯心寒与难过呢。”

“你闭嘴！”柳暝烟师尊，仙姝峰峰主齐清萋一边气急败坏的瞪了我一眼，一边拥住小丫头安慰道：“不哭不哭啊，有什么话跟师尊说，师尊给你做主，绝不会放过害了柳师兄之人。”

“有道理，不过，我记得凡人界有句话是：不放过一个恶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呀。师妹觉得呢？”觉着她话里有话，我挑挑眉问道。

“若是各位已经在心里给我定罪，那直接杀了我就是，何必搞什么会审？审谁？我，修雅剑认可的主人，岂容尔等空口白舌的污蔑。”

“众所周知，所谓选仙剑，遇着名剑宝器，向来不只是人选剑，更是剑选人的。是修雅不够出名，还是你们怀疑一把剑的品味？各位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是怎么在我凭着半路修仙的半吊子功夫，靠着修雅名扬修真界以后，还能理直气壮的觉得我就是伪君子、真小人的？”

“凭着本座脾气不好，虐待欺凌徒弟的传闻响彻修真界？还是看着那小畜生一脸弱小无辜的可怜相？若真是如此，这修真界迟早玩完。”

“也不劳各位费心要了本座命，本座干脆自裁，然后奈何桥上等三年，想必也差不多就能等齐了吧！”

“放肆！”

“胡说八道！满嘴胡言！罔顾人伦！”

“你竟敢咒我们！”

底下一片群情激奋，那又如何？本座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点小场面，还能吓到了不成？呵！

“各位眼瞎心盲，只如闻到腐肉的野狗似的围上来，想着拉本座甚至这整个苍穹山下马。”

“底下弟子又各顶个的不争气，被人三言两语就忽悠的晕头转向，我又能如何？”

“柳暝烟呀柳暝烟，都说你聪慧过人，清高孤傲如遗世独立的雪莲，可遇到了洛冰河，竟也成了又一个宁婴婴。呵！”

“你以为你一片赤忱之心，忍辱负重、为兄报仇，可柳清歌要知道你弃门派荣誉利益于不顾，引狼入室、同室操戈，不知会不会骄傲自豪？”

“你闭嘴，就不能少说两句。”齐清萋凶道，“溟烟毕竟还小，又事出突然，一时义愤在所难免。再说了，谁让某人平时不积口德，如今惹人怀疑怨得了谁？”

大概这会儿苍穹山各位也慢慢意会过来，齐清萋看似抱怨，却也不再怨愤难平，反而多了点息事宁人的意味。可我会就坡下驴吗？呵！

“自己徒弟不长脑子还怪我喽？真怀疑她往死里冰雪聪明，睿智美丽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也是，男人想来不需要女人多聪明，够美就行！对吗，乖徒弟？”折扇轻合，遥指洛冰河！

“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面三刀，无所不用其极的本事，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外面的莺莺燕燕不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可你不仅自己个儿吃，吃完还要把锅扣为师头上，再联络各方，合纵连横，导演了今天这出大戏，本座还真是佩服呀！”

“可惜，风大易闪了舌头，石头落下不定砸了谁的脚。”

“你，就真的不怕？”

“师尊再说什么？徒儿不知！”瞧那一脸无辜单纯白莲花样，装的还真想那么回事？可那又如何，本尊今日只是想搞事情，好出了自封棺以来闷在心里的恶气，一不是呈堂公证，二不需要如从前一样注意什么体统脸面，何况本人都自暴自弃了，何须本座费心？解决完今日麻烦才是正经。

“不知道？不知道好呀，好一个不知道！”

“那么，请问老宫主，五年前因爆出魔纹，而被本座死于魔族之手的天魔之子洛冰河，是怎么活了过来，还成为幻花宫弟子的。”我笑的自信且邪魅，“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他身份。别人不知尚有可原，可作为‘以身饲魔’的苏夕颜的师尊，利用爱徒围剿天琅君并一举封印的老宗主，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苏夕颜与天琅君生的天魔之子？”

“若非明知故犯，真正猥亵女徒弟，并将人逼死的老宗主，又怎么会给他如此尊荣？偏偏您还能光明正大的来公审我，怎么？是笃定了我不会知道您那些陈年旧事吗？怕是在座各位都忘了，我师从过无崖子——那个被各门派联合围剿几十载而无音讯的邪修恶棍吧！呵，还真是可笑至极！”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老宫主气急败坏、恼羞成怒道。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阿爹阿娘是谁？是老宫主害了我爹娘？还害得我从小流落街头，受尽欺辱？”洛冰河激动上前，“你把话说清楚。”

“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

“你已经暴露魔种，还能去对付我一样，轻而易举的再算计他人吗？”

“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在无间深渊获得了心磨剑，就能从此王霸之气一开，万众臣服？”

“别做梦了小子，脚踏实地一步步擂实根基不好吗，非要白日做梦？”

“你以为我大清净峰，苍穹山智囊之名是白瞎的？”

“本座本无意如此招摇，可看你实在飘得厉害，不得不倒盆凉水给你洗洗脑子，好明白：你师尊，永远是你师尊。想要欺师灭祖，可要小心被爆完种，又剁了爪子！”

“你……”

“你老子天琅君当年也想过用心魔剑合并三界的，因为他实在喜欢这人间的曲艺话本，可又不好随时随地逍遥自在的畅游此间。所以，老宫主虽然本心不同，但做的可没有错。”

“你说，在座之人当年能顺利封印天琅君，那合力一搏，能不能封印尚未达到鼎盛时期的你呢？”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所有人都好，却无论我怎样拼力讨好，也得不到半点好脸色？为什么只是魔种爆发，现了魔纹，你就能半点情义不顾，置我于死地？师尊呐，你可知被你踹下无间深渊那一刻我有多痛苦与绝望？又可知这五年我是怎样怀着对你的恨意熬过深渊魔物的追杀围堵，从而来见你？”洛冰河崩溃的大喊，其实早在一条条罪名被洗脱，一个个计划被粉碎时，他已经心绪不稳，逐渐崩溃了。

可那又如何？又与我何干？

“当然是因为你最像我呀，我的乖徒儿！”

“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方面可怜无助又无能的小乞儿沈九，既然当初的沈九无人援手，只能在泥沼里打滚，你又怎么可以被善待？”

“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是呀，我早就疯了，清醒的疯着。”

“清净峰的经史典籍教会我是非对错，所以，我努力摆脱往日阴影，想要做个人人敬仰的修雅君子，所以再讨厌的人，我也会救。”

“可是，存在即真理，过去不可抹杀。所以，面对别人的轻视鄙薄，我恨不得杀天弑地、诛神灭魔，也就给不了任何人好脸色。”

“照这个逻辑，你们道一声‘伪君子’，却也合情合理。”

“所以，我嫉妒柳清歌出身高贵、根骨奇佳，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甚至不止一次公然挑衅，说着要杀了他。却也救了他不止一次，直到最后一次没能救活，反而白搭了自己半身修为进去。”

“我嫉妒你明明也是没人要的野崽子、小畜生，却幼有所养，少有仙缘，根骨奇遇样样不缺，所以见不得你好过。可也明知事无绝对，没有一剑杀了你，反而是踹下无间深渊，任你自生自灭，从而给了你一线生机，有了今天如此回报我的机会。”

“当然，我也不是故意放你一马，不过是自信你就算能活下来，也奈何不得我。”

“这个世界，从前能杀我的，尚有一个岳七。而今，我不在乎他了，所以，再没人能取我性命。包括你，除了我自己。”

“今日过后，我会退出苍穹山，清净峰就由明矾接任吧。”

“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比起其他忘恩负义的，非我同类的，已经算是矮子里拔高个，也算对得起老峰主他老人家的抬爱了。”

“小……清秋师弟，你要去哪里？苍穹山十二峰主向来是同进同退的。”

“那又如何？柳清歌死了，若我不作为，今天不是死，也会生不如死。到时候，十二峰缺了两峰，又何谈同进同退？”

“岳掌门，曾经我百般刁难纠缠，赌上自己的声明前程，只想问你一个真相，好解开心结，重回过往。可惜，你没给，甚至在我为人唾骂摒弃之时，你连一丝信任也无，真真应了那句‘三人成虎’。”

“那么，以后，也不需要了。沈九真的死了。从此以后，我只是修雅。”

以剑为名，摒弃前尘，所谓修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