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C29

　　连苏杭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乒乓球。

　　记忆里，鸡毛毽子、碟片CD、港风杂志、老旧电视机，都曾短暂出现在她那褪色的童年中。不管是潮湿瓦片屋和总是连绵在屋檐下的雨滴，还是来到城市后以刻薄眼神看待的人流车流。

　　好像，她一直都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这种对于一切的冷漠是天生的。或许苏杭会在头回收到娃娃礼物时而开心，但时间久了，一切刻板印象化的礼物：

　　言情小说、报刊读物、玩具乐器……都在她眼中变成了巨锁上的铁锈。

　　先天性格所带来的无聊情绪将苏杭引上绝路。

　　总要有什么东西来改变的。

　　总会出现的。

　　“乒乓球”

　　但这并不像言情小说中所说的，拯救她挽回她，把她拉到正路。相反，乒乓球更加促长了苏杭人格基因中的偏激分子。

　　这种偏激映射到球风当中去，变成纯粹的力量与暴力的结合，带有浓厚情绪化的球似乎更具有观赏性。

　　对于苏杭来说，每次挥拍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打回去”。

　　她太想赢球了。

　　对在体育竞技中彻底征服对手后，所分泌的内啡肽和多巴胺近乎疯狂的追求，使苏杭无法接受失败。

　　太严厉了，太执着了，就像一尊处于寒风中逐渐严峻的雕塑。

　　……现在。

　　这座雕塑正躺在濡湿的草地上，望着城市里没有星星的天空。

　　自昨天再次输给马龙，苏杭回去后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有种濒死之人回忆往事的错觉。

　　她的眼瞳在蝇虫围绕的路灯照射下，呈现出温暖又冰冷的浅褐色。

　　直到鞋子踩在草上发出的吱吱声从身后传来，眼球转动缓解长时间睁眼所带来的酸涩和疼痛。

　　来人并没有出声，只是挟着如晨光熹微下的露珠的清香而坐下，坐在苏杭的身边。

　　苏杭“…王楠姐？”

　　出乎意料的人影让苏杭一愣，她连忙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

　　作为国乒队的绝对主力，王楠的基本练习时间甚至比苏杭等人更长，这还是排除个人加练的情况下。

　　王楠“小豆怎么啦，不开心？”

　　王楠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有啥说啥，从不憋着。

　　和另一位主力张怡宁那种表面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不同，很多女队队员平常要是心态上出了什么问题，都会去找王楠谈心。

　　苏杭“唔，没事。”

　　苏杭的眼神下意识地撇开。

　　结果她落在膝上的手猝不及防的被握住，扭头正对上王楠含笑的目光。王楠点了点苏杭的鼻尖——

　　王楠“你呀，干嘛非要说谎？”

　　王楠“又没人嫌你麻烦。”

　　王楠“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可不好。”

　　……

　　可是…她该跟谁说？

　　不知为什么，一些破碎的，如同幽谷中存留的一小袋温暖的回忆在脑中回放。苏杭想起了诸如“忍忍就过去了”“先反思自己有没有问题”“对不起，我很忙没时间听……”的话，原本即将倾泻而出的语句被堵在嗓间不上不下。

　　苏杭“我……”

　　那双带着笑意的，仿佛在鼓励她的目光仍然坚定地停留。

　　王楠“是不是不开心？”

　　苏杭最终缴械投降，她咬着指尖，莫名的冲动翻涌。

　　苏杭“嗯。”

　　王楠“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

　　面对苏杭疑惑的神色，王楠哈哈一笑。

　　王楠“你今天被李隼凶了那么多次，谁看不出来呀？”

　　苏杭还以为她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足够熟练了，但阅历差摆在那，只要留心，总能发现的。

　　王楠“球没打好？”

　　苏杭“……嗯。”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天性敏感的苏杭能够察觉到王楠似乎也陷入了追忆，但她很快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揽住苏杭的肩膀。

　　王楠“我之前也输过啊。”

　　提到“输”这个字眼，肩膀上的力度突然增加，但下一秒又松开，像是拨云见雾后的云淡风轻。

　　苏杭知道王楠说的是哪一场——这位在今年世乒赛证明自己实力的女单主力，也曾于2002年的釜山亚运会上颗粒无收。

　　王楠“当时的确难受，不只是因为别人的目光和压力。”

　　王楠“而且自己也不能接受，对吧？”

　　苏杭“嗯。”

　　王楠“……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王楠用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

　　王楠“就像在木板上钉钉子，你把钉子拔出来，但还是会有痕迹。”

　　王楠“其实我说这些，不是和你倒苦水。”

　　她松开了搭在苏杭肩膀上的手，低声笑道：

　　王楠“比赛的输赢确实很重要，但有时候，”

　　王楠“咱们不就是打个响儿吗？”

　　王楠“因为喜欢乒乓球，所以允许失败，允许胜利……”

　　苏杭感受到自己的心正在颤抖，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王楠“因为喜欢，所以允许这些，这么久的努力才有存在的意义。”

　　这一刻，永恒与短暂化为夜空中摇晃的时间星子，相隔11年的灵魂精神相贴——这不是一个无知的游戏，而是因为人人都承载着他人的重负。

　　王楠“小豆……”

王楠“哭吧，没人嫌你麻烦。”

　　偶尔也试着相信别人，会轻松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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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衰变极乐鸟其实不写新西兰比赛的原因很简单……我目前住校，完全没时间查资料TT。还要收手机……（幸亏我有备用机/？不要学）

真空衰变极乐鸟努力全勤，没时间修文了555，所以欢迎捉错字！！！发现自己在家里就是分享屁话，住宿就是怒骂学校哈哈哈哈。

真空衰变极乐鸟不太会形容了……苏杭的性格中有一部分和之前的我很像，所以希望能尽量写的立体和真实一点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