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C1

　　那是马龙第一次见到苏杭。

　　瘦削的身形套在宽大的运动服下，留着一头毛毛躁躁的短发，背影上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那时苏杭正坐在球桌上，两条细细小小的腿晃来晃去，一只手臂撑在身后。一个小妮子竟是愣生生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

　　刘国梁“苏杭！”

　　彼时，刘国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瘦小的身影这才转过头，马龙于是得以看清那张白白净净的，像个水煮鸡蛋一样的脸。

　　马龙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比喻了，就是觉得那人好白，白得反光。

　　他…她……？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杭”？

　　苏杭手臂一使劲，竟直接翻身两脚踩在球桌上，抬腿跨过球网后走到桌子另一头，如同兔子般灵活地蹦下来。虽然是小跑着前进，但给人一种散步的感觉。

　　等到她跨过拦板，刘月半的脸都快黑了。

　　刚进入一队，而且才14岁的马龙跟在教练身后，拘谨地观察着面前的女生。

　　有些矮啊……

　　不知不觉，他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吸引住了。眼型是偏圆的杏眼，但眼角处却硬生生地上挑，像一根突兀的多出来的枝干那样，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不太礼貌，马龙连忙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又奶又傻的笑。

　　苏杭也嘴角上勾笑了笑，隐约可见两颗尖锐的虎牙，只是眉眼间仍然带着疏离。

　　刘国梁对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女娃娃实在是没辙，欲骂又止，最后一挥手，将苏杭又重新撵了回去。

　　刘国梁“你给我回去儿跑五圈吧。”

　　苏杭“哦。”

　　苏杭转身走了，结果刚走没几步，又是一个身形从拦板跳了过来，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苏杭后背。

　　张继科.“哟，被罚啦？”

　　处在变声期的少年音暗哑且青涩，像一杯咕噜咕噜冒泡的碳酸饮料。张继科俯下身，脑袋凑得很近，脸上挂着的坏笑竟和苏杭如出一辙。

　　她根本不吃这套，反腿上去，结果张继科往旁边一窜，躲过这一脚。

　　刘国梁“张、继、科！”

　　刘国梁“你干啥呢？！训练去！”

刘国梁“不行就给我滚蛋！”

　　马龙：……

　　听着训练场乒乒乓乓的击球声，刘国梁这才平复住心情。

　　马龙.“教练……”

　　刘国梁“哦，那个，马龙啊。”

　　刘国梁“你第一天来，刚整理好宿舍内务吧？也没啥事。”

　　刘国梁“先跟着这些前辈练一练，”

刘国梁沉吟片刻，继续说：

　　刘国梁“其实也能看得出来，你打球就让人觉得很平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刘国梁“技术总的来说很均衡。”

　　刘国梁“但反手不精——毕竟咱们队员大多数都是更习惯正手。”

　　刘国梁“还是得多练。”

　　14岁的奶龙脸颊还是带点婴儿肥的，他仔细记着刘国梁的话，然后快速消化了一遍，点点头。

　　不知怎的，他眼前突然闪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马龙.“教练，苏杭……”

马龙有些迟疑地开口。

　　没成想刘国梁却一副头疼的样子。

　　刘国梁“苏杭那小妮子……害。”

　　刘国梁“这次升降赛是女生组总分第一，她打球…”

　　刘国梁“跟不要命似的。”

　　整一条疯狗！

　　逮谁咬谁！

　　一上场，光是那副架势摆出来就足以让很多人心惊胆战了。

　　尽管苏杭今年只有13岁。

　　但根据苏杭打过的对手反馈。

　　接她的球甚至会震的手疼。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就跟苏杭这个人一样——

　　用绝对的力量，碾压！

　　倒是能找到些一代大魔王打球时的影子。

　　刘国梁拍拍马龙的肩膀。

　　刘国梁“哪天有时间，你俩也能搓上一球。”

　　马龙倒是没接话茬，反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