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丁香结9

　　哮天犬无法，只得让丁香下山去。

　　丁香边走边想：这哮天犬怎么回事？ 打我的时候也没见那么唯唯诺诺，怎么现在这般诚惶诚恐？

　　不理解，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有那么一刹那，丁香觉得自己落入蜘蛛网中，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着她。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这让她很烦躁，虽然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但是，她也不想每一步都踩在钢丝上，精神高度紧绷。

　　丁香不喜欢事情脱出掌控的范畴。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再和龙三公主这个身份纠缠不清，那么她会陷入大麻烦之中。

　　到底是见好就收还是勇往直前，这一点让丁香犹豫不决。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毕竟眼下要紧的事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来到一处酒馆，丁香要了一壶茶，老神在在的坐在大堂里听书。

　　巧了，此时讲的是二郎神担山逐日，她听了会儿，通篇都是在夸耀杨戬的勇武和聪慧，没什么意思。

　　说书人唱念俱佳：“二郎爷本来姓杨，身穿道袍鹅蛋黄。手使金线弓银弹子，梧桐树上打凤凰。打了一只不成对，要打两个配成双。有心打它三五个，怕误担山赶太阳。十个太阳压九个，留下一个照下方①。”

　　那些落入岁月长河的神话故事都是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在传说中熠熠生辉，奈何明珠暗投，丁香自动去除那些赞美和神奇，直接看向这个故事干瘪的本相。

　　无趣，无聊。

　　她一手托腮，慢慢啜饮茶水，静静等待自己点的绍兴醉鸡和脆皮乳鸽。

　　说书人讲述的故事里没有那个率真的龙三公主，也没有知书达理的嫦娥仙子，只单单一个杨戬。

　　......和猪八戒讲的故事一点都不一样。

　　已过千年，传说早被更改，故事主角没有改名换姓已是大幸，又遑论再去记那些微末的细节。

　　恰逢小二端上脆皮乳鸽，丁香烫过餐具后用竹筷夹了尝，又嫩又滑，口感十分不错，就是有点咸。

　　她扒拉口米饭，抿了抿唇。

　　“你跟着我作甚？”丁香缓缓开口。

　　被发现踪迹的哮天犬尴尬做到丁香对面，说：“你怎么发现我的？”

　　丁香：“二郎神没有教你，白天跟踪人不要穿黑衣服吗？”

　　哮天犬矢口否认：“我没跟踪你！”

　　丁香：“什么时候说你跟踪我了？真是不打自招。”

　　她说话总是省略主语和宾语，模拟两可的话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一不留神就被她钻了空子。

　　丁香从小就知道自己诡辩能力十分可以，一个哮天犬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哮天犬手足无措了会儿，道：“三公主，你真的是三公主吗？你这和以前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简直判若两人！

　　丁香一点都不心虚的反问：“你觉得呢？”

　　她把问题抛给哮天犬，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哮天犬答不出来。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人？”丁香饶有兴趣的问。

　　哮天犬不假思索回答：“你不是人。”

　　丁香：“......”

　　什么人的回答委实委屈哮天犬，只见他抓耳挠腮，急得面红耳赤，丁香都用完餐叫小二给自己打包一份鱼香肉丝地三鲜和烧鸡外加一份除了鱼啥都行后，他才凭借小动物的直觉说道：“三公主她是一条好龙。”

　　话落没了下文。

　　可见也就仅此而已。

　　丁香忽而发问：“龙三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和你主人不相配，是吗？”

　　龙三公主当过哮天犬一千多年的半个主子，可他仍过了许久都答不出来。

　　什么是相配，什么是不相配？

　　搞不清楚，看不明白。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相配？

　　哮天犬挠挠下巴，用骨棒磨磨牙，说道：“这个，这个得问我主人。”

　　他难得聪明一回，把皮球踢给不在场的二郎神。

　　“问他？”丁香琢磨自己都没见过二郎神，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问个鬼啊。不过她也没想过问，便也不在意这个答案，只是面对哮天犬做戏总要做全套，这样才没性命之忧，于是长叹一声，道：“别跟着我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注①清末北京致文堂刊本《新出二郎神劈山救母》，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