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张招娣

张招娣生下来时是在那一年最冷的冬天，母亲堪堪将她抱入怀里，就有亲家人过来告诉她，因为她生了个女儿，丈夫跑了。

对外宣城是说去外务工，实则他都不带看母女二人一眼。

张招娣很清楚，她的名字也因此而来，她以后要做的不是单单赡养父母那么简单，大多时候她觉得若是父母给她生了个弟弟，她有很大几率会变成伏弟魔。

不过她不怕。

只要妈妈和爸爸在她的身边，只要他们不吵架，一切她都不在乎。

可事情终究出现了转机，张招娣十四岁那一年从学校放学回家，张哥本在厨房忙活，听见她回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兴奋地出去告诉她：“招娣，你妈妈怀孕了，我托了关系让人看了光片，说是男孩！”

张招娣又惊又喜，看着张哥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她的心也默默放了下来。

那期间妈妈一直被逼迫着吃各种东西，但没有一样是真正给她补身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换句话说，“一切都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

妈妈那天夜里吐了。

还很严重，她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记忆中张招娣在十六岁前一直住在城市胡同里的潮湿且阴暗的房子里。本来就不见天日，何况他们还住在二楼。

不过总比一楼好一点，下雨天不会被浸湿。

“呕……”

厕所里的女人狼狈且凌乱不堪，她披散着一周未洗的油腻头发，白皙的肤色在此时看起来十分瘆人。

“招娣……”妈妈看到了站在厕所门口的她，颤抖着手臂撑着自己起身。

“妈，你怎么了？”张招娣站在原地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她知道妈妈一定干了点什么，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好！把今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马桶残乱不堪。

妈妈起身抱住了她，时值夏日，她却觉得妈妈浑身冰冷。她抚摸张招娣光滑的面庞，道：“招娣乖，今晚跟妈妈睡，好不好？”

张招娣当即答应了，她觉得妈妈的压力很大，整天要面对巷子里那些人的冷言冷语，说她生不出儿子就是孽缘。

那晚张招娣想了很多，脑子十分混乱。如果张哥可以给一点爱她就好了，如果妈妈不被流言蜚语打败就好了……

清晨的阳光意外地洒进张招娣的房间，今日天气甚好，可她偏偏不想上学。像她这样的劣等生，不去学校的话应该没什么事吧？

她这样想。

转头又进入梦乡。

再次唤她回神的是张哥粗暴而不礼貌的呼唤，“张招娣，你还有心思睡觉！你不知道你妈妈已经……”

原本张招娣还想坐起来怒视张哥，但听到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惶恐变成了害怕。她腾坐起身，发现妈妈正睡得香。

不……

张哥喘着粗气，其实在早上看到那间狼狈的厕所时就知道妻子出了事，这才四处寻找。

可现在找到了，她却……

“妈妈，你醒醒，妈妈！”张招娣起身，凑到她耳边呼唤，可迟迟不见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