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蓝湛沉默地看了魏婴一眼。

魏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些事情现在的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于是他伸手解开小七身上的缚仙索，轻声问他：“那你记得夷陵老祖的样子吗？”

小七疑惑地看着魏婴，一解开束缚就跳起来离他几步远，说：“那时候我有灵识，却没有人的眼睛，只能听不能看，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又看了魏婴一眼，有些不确定地说：“不过……你的声音跟他有点像。不，不可能，老祖那么随性洒脱的一个人，才不长你这样。”

“……”魏婴看了蓝湛一眼，决定什么都不说。“那之后，你就一直留在这里，用信徒的梦来修炼吗？”活物化成妖精之后，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哪怕小七的原型是一棵树，也不会妨碍他来去自由。

小七点点头。

蓝湛忽然问：“何人教你用菩提树枝制成木牌？又是何人告诉你木牌许愿可以加强愿力？”

“啊？”

“对啊，你这么笨，肯定想不到这么个法子，说，谁教的你？”

“……”小七气鼓鼓地想要反驳他，但这个办法确实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蓝湛又问：“你要那么多的愿力，是想让老祖重归于世吗？”

“是啊，我想让老祖活过来。那人说，老祖遭百鬼反噬，魂魄归于地府，可是仙门百家试了很多方法都招不来他的魂魄，他说老祖的魂魄可能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如果我能收集到足够多的至纯的愿力，也许就能唤醒他。”

“然后他就教你用这个办法。信徒来许愿，你造梦让他们以为自己的愿望实现了，然后用自己的三根头发来还愿，这一根头发就是一分愿力，凡人的十分愿力你各取三分，不至于害人性命，却能够大大增进你的修为，加强你的愿力。”魏婴说：“可是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开悟，他赐予你的愿力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他没有说全部实话。”蓝湛说：“凡事强求，必有反噬。”

小七笑了笑，说：“对，你说得对。这些年我得到了很多愿力，仍然没有办法召回老祖。我自己一直无法化成成人模样，自然也离不开这里。”

“收手吧。”蓝湛说：“告诉我，那人是谁？”

“老祖还没回来，我为什么要收手？我不伤人性命，凡人得偿所愿，我拿他们的三分愿力，这是一笔很公平的买卖！你们不来，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事情！”

“可是老祖已经死了。我们也来了。”魏婴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老祖并不想回来呢？他当年自毁阴虎符，大概是存了死志的。”

蓝湛听到这里，内心一震，看向魏婴。

魏婴继续说道：“听说他害得江家灭门，害死了自己的姐夫，也害死了自己的师姐，仙门百家视他为异类，他好不容易庇护下来的温氏旁支最后也一个不剩，再加上众叛亲离，你说他留在世上有什么意思呢？换作是你，你愿意带着满心愧疚和满身鲜血活下去吗？”

小七一怔。夷陵老祖自己不想活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你……你怎么知道老祖在想什么？这不过是你乱猜的。”

“大概是旁观者清吧。”魏婴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羡慕夷陵老祖和蓝湛少年时就相识，但老祖后来的经历确实是太惨烈，换作是他，他也不想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