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魏婴耐着性子跟蓝忘机学了三日家规，到了第四日，实在是受不住，便赖床不起。

“魏婴，可有不适?”

魏婴在被窝里窝成一团，假装自己还在睡。

蓝忘机的手本已伸到了被沿，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一顿，便又直起身子，说：“醒了便来找我。”然后就牵着阿愿出门去了。

魏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悄悄地掀开被子往门口偷瞄，发现蓝忘机是真的走了，这才长呼一口气，坐起身来，麻利地穿上校服套上鞋子系上抹额，溜出了静室。

云深不知处很大，有好多地方魏婴没有去过，他不往前院人多的地方去，而是跑到了后山。

他性子野，从前爹娘在时便满山遍野撒欢，这下到了山上，就像飞鸟归林，嘻嘻哈哈地上树摘果、下河摸鱼了。

蓝启仁和蓝曦臣在后山某处风景极佳的松树下下棋，忽然看见前边草丛里冒出一个小孩来。

那小孩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扮均是蓝氏亲眷子弟的样式，蓝启仁却从未见过他。“你是何人?”

蓝曦臣听见声音抬头看去，发现魏婴衣衫不整地站在前边草丛里，头上还粘着几根草叶。

“泽、泽芜君。”魏婴扔下手里还未啃完的半只野果，慌忙行了一个礼。他不认识蓝启仁，但看他胡子长长的，站在泽芜君身边，相貌与泽芜君有两分相似，猜想这是蓝氏的长辈，便也朝他拜了一拜。

蓝曦臣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魏婴走出草丛，把挽起的衣袖放下来，回答说：“我这就回去。”说完抬脚便走。

蓝启仁叫住了他，“站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着我蓝氏亲眷服饰，我却从未见过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是魏婴。”

蓝启仁神色大变，问：“胡说，你怎么可能是魏无羡?”

魏婴看着他，面露疑惑，“我是魏婴，不是什么魏无羡啊。”

蓝曦臣轻咳一声，说：“叔父，他的确是魏无羡，三日前忘机带他回来的。”

“……荒唐！”蓝启仁衣袖一甩，说：“他如今这般模样，说他是魏无羡，难道他夺了他人之舍吗？”

“此事我也不知，只是忘机……深信不疑。”

“泽芜君，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可以回去了吗？”魏婴已经整好了衣冠，原本歪斜的抹额也端端正正系好了，看起来更像蓝氏子弟了。

蓝启仁一愣。他认得这套校服了，那是忘机七岁时他亲手添置给他的，两侧袖摆各绣了一个小小的湛字。“这套衣服……是忘机给你的?”

魏婴点头，说：“二……含光君说在这里就要穿这套衣服。您是泽芜君的叔父，也是含光君的叔父，我要怎么喊您呢？还有，我不知道谁是魏无羡，但我真的是魏婴，如假包换！”

小小的魏婴仰头望着他，目光纯净，一如当年小小的蓝湛。蓝启仁心下一软，走近他，问：“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为何会跟着忘机回来？”

“含光君待我好，他让我跟他回家，我就来了。”

蓝曦臣心中一震。他还记得，当年在金陵台，忘机曾说，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他还劝他说，只怕无羡不肯吧。如今……这糯米团子一样的小无羡，看起来还是调皮，却多了些天真无邪。

蓝启仁不语，过一会儿，忽然弯腰伸手摘掉了魏婴头上的几片草叶，说：“罢了，你既已在云深不知处，今后便要守蓝氏的家规，不可任性妄为。”

魏婴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和二哥哥一样面冷心善的长辈，弯着眉眼笑开了，说：“知道了，叔父！”

蓝启仁猝不及防，静了一下，摆摆手，说：“回去好好上课。”

蓝曦臣右手抵着唇，低笑了一声。

“好的，叔父！泽芜君再见！”魏婴撒腿就跑。

“不可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