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二十三）

当木如海赶到木长宿和木长归的身边时，一抬头，便看到了天空中正与虚幻王蝶孤身奋战的沈月眠。

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

木如海抓起兄弟二人，急急地说道：“我用领域之力送你们离开，随后我与月眠一起迎战那只大妖魔，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带领大部队快快地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木长宿坚决而缓慢地摇头拒绝：“不行，若如此，你和弱水宗主都会死，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牺牲。你现在就去助她一起迎战，为我拖延半炷香的时间。”

木如海愕然反问：“半炷香？够你干嘛？”

木长宿的清雅面容浮上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带着些许冷傲：“半炷香，够我的修为突破至灵域境。当我张开领域，便能以上五灵宗之一的回春血脉之力，压制那只大妖魔。届时，我和你们两位宗主联手，将这只作恶多端的大妖魔——诛杀！”

“半炷香就够你突破至灵域境？”木如海虽然很清楚，上五灵宗的灵域境强者，实力是如何匪夷所思的恐怖，但他显然不太相信木长宿的话。

“信我。其实我早就应该突破修为了，只是之前一直在刻意压制，才导致今日众人不幸遇难的惨剧，是我因一己之私......错了。”木长宿的语气不容置疑，轻声喟叹，“天机宗主说的对啊，修行者的实力越强大，自身所要承担的责任也越重大。庇护苍生，抗衡邪魔，常人做不到的这些事，才需要我们去做啊。舍一人而为苍生......宿命罢了。”

木如海看着神色无比笃定的木长宿，眯了眯眼，随即狠狠一咬牙：“好！信你！”

他转而面朝天空，周身灵力激荡，手掌一翻，一把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钢木长剑便在他的手中迅速延展成形。然后他的整个人猛地拔地而起，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直刺苍穹！

一旁的木长归一直在静听木长宿与木如海的交谈，苦笑着问木长宿：“你之前为何要一直刻意压制自己的修为？”

木长宿刚要张嘴解释，聪慧过人的木长归已心有答案，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木长宿柔润的浅红色双唇：“嘘！别说了，我知道了。”

他将木长宿仔细地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却觉得无论如何都看不够。

他真想看着木长宿一辈子。

可是不能，宿命这种东西啊，是天定的，凡人无力抗衡。

木长归抬手，温柔地为木长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将木长宿紧紧地搂入怀中，再也忍不住哽咽地轻声呢喃：“乖宝宝，不要怕，娘亲陪你睡觉觉。睡觉觉，好梦梦，梦里有糖有竹马......”

这一场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春秋大梦，到底是该醒过来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木长宿温驯地窝在木长归的怀里，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似的，用自己的小脸轻轻地厮磨着木长归的耳鬓。

“你能保证吗？”

“能。”

“好。”

半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烙印在木长宿右手腕处的那一个金色符文，在一阵明明灭灭之后，终于碎裂。

木长宿再次用冰凉的指尖抚上木长归的面容，轻柔而细致地描摹着木长归的五官轮廓，直到他将木长归清朗俊雅的模样，永远地镌刻在了心中。

木长宿对木长归无声地笑了笑，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随后，木长宿的整个人化作无数翩翩起舞的白色花瓣，逐渐消失在了木长归的怀里。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柔润温和的生命之光，涌向天际，直到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花海。

如梦似幻，灿烂盛大，迷了木长归的眼，也迷了木长归的心。

木长归久久地保持着那个拥抱的姿势，似乎木长宿还在他的怀里。

直到他颓然地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搭在膝头，笑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