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的吗?”
景仁宫里,皇后头一次有些失态地喊了出来。
她还穿着黄色团纹的里衣,半披散着头发,一副很憔悴的模样。
剪秋跪在她床边,小声道:“是真的,姜忠敏被她叫过去臭骂了一顿,要不是皇上还在,她怕吵到皇上好梦,恐怕还有的闹。姜忠敏已经被她罚革去内务府总管一职了,由副总管代职,这事儿华妃也同皇上说了,娘娘您看姜忠敏那边......”
皇贵妃制服其实是皇帝吩咐叫送过来的,姜忠敏当真以为皇帝有心要晋封华妃为皇贵妃,便忠心地来禀报皇后。皇后先是一急,后来马上明白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要试探华妃和她的态度吗?
她当然要做出大度的表率来讨皇上高兴,可是没想到华妃面对皇贵妃的诱惑,居然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有脑子起来。
这下姜忠敏惨了,皇帝即便记得他替自己背锅,看在华妃的面子上,也不能不严惩办事不利之人。
“不行,皇上既然已乏了他,本宫又怎好为他求情?罢了,是他做错了事,让他长长记性也好。”皇后捏捏头,战术性地呻吟,“剪秋啊,本宫的头好痛......”
剪秋犹豫地告诉她:“华妃还派人说一会儿要来瞧瞧您,为年大将军的失礼给您赔不是。”
皇后一噎,没好气地倒在枕头上——她这会儿真觉得头疼了。
又到了晨昏定省的日子,这一天不仅华妃没来,皇后也说头疼,请嫔妃们聚聚便散去吧。
齐妃忽道:“要不咱们给太后请安去?”
“你别逗了,太后她老人家好容易多睡一会子,还要因为咱们早起?咱们这是请安去,还是打扰去?可算了吧。”欣常在是宫里的老人,虽则位分低却也不怕齐妃,说到底,齐妃敬妃的妃位和华妃的妃位还是不太一样的。
呛了齐妃一嘴,欣常在又看向对面的甄嬛,打量着她的肚子饶有兴趣地说:“莞嫔这肚子也有四个月了吧?瞧你模样还是这么水灵,不像揣了个孩子,倒像揣了个人参一样。”
敬妃忙道:“去,混说什么呢你。”
“可是我说错了,这龙子可不比人参还要金贵?”
欣常在的话暗含嘲讽,却不恶意,甄嬛听到也不生气,只是她没有恶意,不见得别人没有,甄嬛便道:“我倒希望是个和温宜公主一样乖巧漂亮的女儿呢。”
“莞嫔妹妹如此讨皇上宠爱,生儿生女,都一样的。”曹贵人捂嘴笑着说,斜眼看向齐妃,“妹妹刚怀上便封了嫔,他日诞下皇嗣,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要晋封妹妹呢。”
“姐姐说笑了。”这话里挑拨的意思太明显了,甄嬛客气地笑了笑,心烦了起来。
安陵容也听出曹贵人话里的不怀好意,她忙岔开话题道:“皇后娘娘的头风病还没好吗?”
“可不是。”敬妃叹气道,“好在太医很快就回来了,想必静养几天,能好快些,皇后娘娘还说要同皇上离宫祈福呢。”
“祈福?”安陵容有些奇怪,天气日渐炎热,她以为皇上回看在甄姐姐的孕事上早点预备去圆明园呢。要她说,还是圆明园好,地方大,又凉快,各宫又离得远,又不必晨昏定省,甄姐姐在那儿养胎,岂不比后宫强?
怎能忽然说起祈福来了?
沈眉庄解释道:“是啊,今年雨水少,怕是要闹旱灾,皇后娘娘说要同皇上外出祈雨。”
原来如此,安陵容点点头,又听齐妃幸灾乐祸道:“听说皇上想派人去郊区给老百姓打深井,果郡王自告奋勇要去,皇上本来很高兴,谁知华妃忽然和皇上建议让她侄子也去...呵,一介武夫,知道哪儿有水源吗?”
浣碧忽然听见果郡王的消息,猛地一愣,又听到齐妃这样评价年家人,心中顿时不喜。
年家的人贪赃枉法是一回事,骁勇善战是另一回事。齐妃在宫里享福,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战场卖命的军人?
不过,华妃居然舍得让她侄子去给老百姓打井?真是难得。
这消息众人听在耳朵里,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