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

晚间槿夕本想替浣碧守夜，浣碧只说让她回去睡，槿夕猜测浣碧有话和小主说便应了下来。

晚上，浣碧把甄嬛洗漱的水泼掉，回来看见甄嬛坐在烛灯下对着一张空白的宣纸发呆，走过去低声道:“小主，这么晚了，就别用功了。仔细伤了眼睛。”

甄嬛笑道:“原是想给家里写一封信，摊开纸，倒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小主想念老爷夫人，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浣碧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听甄嬛忽然道，“你还叫老爷吗？”

浣碧愣住了，慢慢合上了柜子，回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甄嬛:“小主？”

甄嬛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轻声道:“你也该喊他一声爹。”

浣碧不料甄嬛这会子忽然提起这件事，心里咯噔一下。电视剧里姊妹相认原是因为浣碧糊涂，坑姐，甄嬛为叫她真心实意认错，挑明了这一层身份。自己却因为是穿越过来的，虽已把甄嬛看作亲人，但并不喜欢甄远道这个爹，所以她迟迟没有认亲，也渐渐忘了这回事。

今儿甄嬛为何忽然挑明她二人之间的身份了？难道是因为白天的事？

浣碧放下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主您？”

“你过来。”甄嬛招手，浣碧走过来，她牵住了浣碧的手，抬起头看着她，浣碧干脆半蹲下来，叫对方能摸到她的脸。

“你大了，眉眼愈发像甄家的人了。”甄嬛轻声说，“你还不肯说？爹在我进宫前都已经告诉我了，不然我为何对你那些不着四六的事百般纵容？皆因为我心里明白——你是我妹妹啊。”

“小主......”

甄嬛笑着问:“你该喊我什么？”

浣碧喃喃，小声吐出那两个字:“长姐。”

甄嬛拿起一把篦子，理一理浣碧耳边的鬓发，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多，虽然都是好的，但总有些不合时宜。我担心你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

浣碧讪讪道:“奴婢尽量克制。”

“还叫奴婢？”甄嬛用篦子轻轻敲浣碧的额头，“早儿你怎么不这样懂事，这会子在我面前倒做起规矩了？”

浣碧小声嘀咕:“我怕被他逮住，就真回不来了。”

甄嬛叹息:“这也就是你的好儿了，虽莽撞，倒也足够机灵。”

“长，长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看甄嬛桌子上的信纸，浣碧倒有一个想法。甄嬛猜出她要说什么，皱起眉头道，“你不是答应华妃不外说吗？”

“不全告诉你。”浣碧吐吐舌头，对方无奈地笑着捏捏她的鼻子，听她道，“事关家里，我必须告诉你。”

甄嬛听她这样一讲，表情认真起来。

浣碧道:“让爹小心着点吧，他是文官，又在大理寺当差，弹劾本不是他的职责，何必触那个霉头？”

甄嬛何曾不是这样的想法？可爹爹是至纯之官，皇上重视甄家，又给母亲诰命，他自然要做出表率。更何况自己和华妃针锋相对，便是爹爹不去弹劾，年羹尧又如何能放过他？

“我不说让他违抗圣旨，只是年家现盯着他，一旦出错怎么能不拿捏住？咱们皇上又是多心的。”浣碧边思索边说，“爹也是个实诚人，总不防备身边人，或有嫉妒羡慕乐得看他栽跟头的，在一旁推波助澜......”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提一提的。”信要怎么写，甄嬛还得思索思索，浣碧忙道，“也不是急事，长姐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这样说，我自然是听的。”甄嬛笑着点点头，便暂时不去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