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翊坤宫侧殿里，曹贵人温柔地看着已经睡去的温宜公主，擦了擦额头的汗，嘱咐奶妈妈们要务必照看好公主后，方离开公主的房间。她身边的宫女音袖便端来茶与自家小主吃下，笑道：“其实公主有奶妈妈们照看，小主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劳神伤身啊。”

“你不知道，儿女好不好，只有做亲娘的最关心。纵有再多奶母又如何？他们如何比得了我处处留意公主的爱恶？”曹贵人喝下茶，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小声问道，“正殿那边什么情况？”

音袖道：“只听说华妃娘娘把莞主子身边的浣碧带回来了，说是要替莞主子好生管教，回去后便殿门关上，奴婢也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小主您说，华妃娘娘冬日里宁可日夜烧炭，把地龙烧得方热，也要大开殿门，今儿天还没黑呢，怎么就关上了？”

“呵，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把门关上，自然有不能叫外人看见的道理。”曹贵人摇头失笑，“可惜了那样一个丫头，凭她的头脑和能力，若是托生在正经人家，未必不能嫁入高门，却偏偏是个奴才......”

音袖却带着几分羡慕道：“奴婢听说碎玉轩里，把跟莞主子一块进宫的两个宫女当半个主子看呢，莞主子也说过要把她们风风光光嫁出去的话。凭这等荣耀，何愁没有一份好归宿？”

“放屁！她是你哪门主子？！”曹贵人忽然骂出声来，吓得音袖连忙跪在地上求饶，曹贵人再三平复自己的心情，伸手拉她起来，摸着音袖的手道，“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

音袖不敢说话，曹贵人继续说道：“你跟着我，没有莞嫔那宫女的待遇，可觉得受委屈了？这也怨不得你，我若是也能如莞嫔那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何愁公主将来的亲事？可恨我没那个能力，连公主都不敢保证，更别说你了。”

“小主待奴婢很好，奴婢不委屈。”音袖这才开口，惴惴不安地安慰，“公主将来的亲事，还有华妃娘娘呢。”

“她？她不可靠。”曹贵人起身，走到门边，看着紧闭的正殿大门，忽然道，“你说，她把莞嫔的宫女带回来，会干什么？”

音袖同情地说：“华妃娘娘一直不喜欢莞嫔娘娘，想来也不喜欢她的宫女。”

“是啊，这大白天的殿门大关，就算在里头闹出人命来，也未可知啊。”曹贵人忽然笑了，扭头对音袖道，“你悄悄派一个人，去碎玉轩传我这话。”

“是。”

“回来。”曹贵人又叫住了音袖，“可别说，是我说的。”

延禧宫里，浣碧稳稳当当，还得了个小板凳坐下。华妃按捺不住地追问：“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本宫的哥哥是大将军，就算有人惦记着要害本宫，她难道不怕本宫哥哥报复她吗？”

“娘娘觉得谁最会惦记着娘娘呢？大将军真的能报复她吗？”

端妃不重要，敬妃齐妃也都是窝囊废，莞嫔沈贵人等远在她的下位，即便有心，也不会直接对皇嗣动手。唯有一人，最担心自己威胁她的地位，若是她，她的娘家可不是哥哥轻易能撼动的......华妃开始犯难，浣碧便知道她还是格局太狭隘了，悄声道：“娘娘若是不介意奴婢的身份，请准许奴婢和您私聊——不过奴婢有些话，或许太冒犯，还请娘娘不要动怒。”

“莞嫔有你这样大胆的奴才，也够她受累了。”华妃微微一笑，命其他人留在大殿外，只携了颂枝和周宁海两个，带着浣碧入内阁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