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高遥应激反应间手臂的力道愈发可怖，言风甚至能听见颈项的骨节在咔咔作响，失血让他更承受不起窒息的痛苦，胸腔里的血液一时涌上后头，几乎要呛死他。

　　言风三番两次被伤势拖了后腿，此刻，濒死的感觉再度席卷了他的意识，令他动弹不得。他不怕死，他怕疼，怕挣扎时永无止境的折磨。

　　恍惚间，他回到了昏黄光影的起点。

　　“你不能这样！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爸爸会打死我的！所有人责怪的不还是我吗？你……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女人在慵懒的斜阳中委屈抽噎，声嘶力竭，九岁的言风却只是回头漫不经心一笑：“你不是还有言云么？我走了，快刀斩乱麻，也省的连累你们互相折磨。”

　　一个九岁男孩稚嫩的嗓音似乎在霜雪中游荡了千年，冰冷疏离，却又清越透彻，映亮时光的角落。女人却满面泪涕，根本不在乎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竭力尖声叫骂。他人的忽视与习以为常，才是天才最大的苦难。不过言风不觉得自己属于天才的范畴，他本是没有资格为这种忽视而难过的。

　　可惜谁都以为自己心如磐石，奈何人非草木。爱与不爱总是微妙的，就像一个女人拿着心爱的裙子，等有一天裙子有了洗不净污渍，破了，不见了，它就成为了女人厌弃无比，却又舍不得扔出手的累赘。

　　爱嘛，交易而已。身无价值的人，不可能有人爱，就像那一刻的自己。他不再理会女人，缓慢地顺着边缘踱步。可以结束了吧。

　　记忆重现不过转瞬，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又在现实中渐行渐远。言风看见男孩迈出了一条腿，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就要被深渊拥入怀抱。那里静谧无声，不再反复上演人间那些令人痛苦的爱恨情仇。

　　他却忽然清醒了，身体剧烈一颤，回过神来，猛烈挣扎起来。

　　就在卖出万丈悬崖的前一瞬，他不甘心了。为什么要为不爱我的人死呢。他们也配吗。他活这一世是要看一场大戏的，哪怕自己就是戏里的主角。故事的开端不由他而起，故事的结局不由他为终结。但是他会尽可能的活的久一点，他要欣赏那些有交集的，陌生的，荒诞的，虚无的人的落幕。没有人可以要求他死，更没有人值得让他放弃活着。

　　疯狂扭曲的执念让他再次有了力气。伤口反反复复剧烈牵动撕裂，血腥气再掩盖不住，很快压过了信息素的味道，刺地高遥也回过神来。

　　探子不知道这俩都在想什么。一个强悍到一手一个保安的omega生死之迹连挣扎都没有，另一个就要光天化日之下开荤动手杀人的却明显心不在焉。探子只觉气氛诡异，不敢上前，只能心惊胆战压低声音地喊：“老板老板老板！别掐了，这大街上呢，人要死啦！”

　　从言风破车而出到高遥发狠差点勒死他，变故都只在几十秒之间，外面焦躁的人群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一角激烈的生死与内心的搏杀。

　　短暂的凝滞后，高遥和言风终于都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