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心上的疤

因着景子安的伤，三人走走停停，足有月余才回到仙山剑派。

六月的雨总是无限缠绵。细雨朦胧，如烟如雾，斜斜地撒落，带着些青草的香味，沁人心脾。

云舟正撑伞等在山门口，见景子安将云轻抱下马车，露出会心一笑。

三人对云舟行了一礼。

云舟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随后他又转向景子安道：“子安，和我来一下。”

云轻闻言道：“兄长，子安伤刚好，先让他休息吧。”

云舟调侃道：“这还没过门呢。”

景子安握了握云轻的手，示意她放心。

云舟带着景子安来到云家的祠堂。祠堂清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地上摆着两个规整的圆蒲团。香案上摆着云家列位掌门的牌位。

云舟上前给诸位上香，景子安也跟着上。

云舟道：“你还记得六年前问过我的事吗？”说着他将香插到香炉里。

景子安点头：“记得。”

云舟道：“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说罢他也不等景子安回答便自顾自地叙述起来，“那年临近年关时，黑雾城突然起了一场瘟疫，死伤无数，怨灵四起，各大门派都前去支援。正是缺人之际五大派围剿鬼灵窟留下的怨灵镇忽起异变，底下的小辈找不到母亲便去找了阿轻。

阿轻率人前去查看，一去数日，杳无音信。

我们收到留山人的消息后急忙赶去续随镇。去时怨灵已被消灭殆尽，云轻带去的人也近乎全数殒命。我们从死人堆里将云轻拉出来，她浑身是伤，气息微弱。柏师兄整整守了三日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醒后不吃不喝不睡，也什么都不说，整日整夜地躺着，像是睁着眼的死人。没有办法之下，我们就强行给她灌吃灌喝，她也不反抗，任由我们摆弄。

长时间不睡觉，她撑不住就开始迷糊，可是阿轻她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竟然用刀子划自己的胳膊，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云舟似又想起了那些伤口，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之色。“那些日子我和母亲父亲整日守着她看着她，怕她出事。

日子慢慢过去，她渐渐不再自残也愿意吃饭睡觉，只是仍然不说话，总是痴痴地望着窗外，眼神悲凉绝望。人也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般。

正当我们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阿轻却突发急症，她全身痉挛，呼吸困难。柏师兄查了几遍都说身体没有问题。最后推断是因为阿轻心思太重，郁结成疾。

此后阿轻便常常卧病在床，情况愈发严重。那时我们直以为她撑不过去了。不料她竟扛过来了。”说到这里云舟似有些不忍，他闭了闭眼又道：“即使她从没有说过，但是根据当时现场的情况，可以推测出来那些人当是阿轻杀的，而且有几个人身上缺了几块肉，可能是……阿轻……吃了。”他断断续续说了好几次才将最后几个字说完。

景子安听的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都麻了，有那么一瞬间险些站不住。他不敢想象云轻都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她是怎么独自挺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景子安的印象里云轻虽然看起来果决狠厉。但她总是心系苍生，对身边的朋友亲人也格外的珍惜。

景子安无法理解这样的她要有多坚强才能在那些事情之后再恢复起来。再像个正常人。

他嘴抖了抖，问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问的话：“师尊那时多大？”

云舟：“十五岁，是遇见你的一年前。后来又发生了你母亲的事情，我真害怕云轻会撑不住。所以她收你为徒时，我担心的很。不过所幸一切没有变得更坏。”

景子安察觉到了话里的隐藏含义，于是问道：“为什么我母亲的事会让师尊撑不住？”

云舟反问道：“她没告诉你尘仙阵的事儿吗？”

其实单看景子安的表情云舟就心里有数了。于是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她告诉你回魂铃的事情了吗？”

景子安点了点头。

随后云舟缓缓开口道：“当时云轻在山洞里留过一个阵，你应该还记的吧。”

景子安点头。

“那阵叫尘仙阵，世代都是只传掌门人。云轻是从我这里偷学走的。这阵可以启动五大圣物。所以当时是那阵促使屠笙加快了他的计划。”

言落景子安体内魔息乍起，近乎疯狂地穿梭于他的四肢百骸，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他的怒火。耳边仿佛有一个声音传来，“听见没，她害死了你的母亲，她就是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