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记忆3

幽寒森冷的洞穴，小景子安与宁筱玖被黑气捆绑着。屠笙手持长剑，剑尖滑落一滴血红，霎时炸成一朵冰花，刚才的玄色长袍已缀上点点玫红。此刻的他满目猩红似前来索命的地狱修罗。

“嫂子，安儿又不会死。你就当是为了哥哥，好不好？”他眸光灼灼，似是讨要糖果的小孩。

宁筱玖道：“我不能让他变成怪物。阎也不让。”

屠笙一声尖笑，“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用强了。”

言罢长剑落地，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泛着森寒的冷光，没入宁筱玖的心口。

“母亲，母亲。”小景子安挣扎着跪坐起来不住地磕头，哭喊道：“求求叔父不要伤害母亲。你要安儿做什么安儿都答应。”

这时宁筱玖竟挣开了黑气，她反手锁住屠笙，这一动作导致她心口的匕首又进了几分，血浸透衣料，染红屠笙的手。

“安儿，快跑。”宁筱玖每说一个字，嘴里便渗出一些血来。屠笙抬腿将膝盖拱向她的胸口，她没有放手，仍像人肉镣铐般紧紧锁着他。

小景子安起身往外跑，边跑边哭，一步三回头。手肘间挣扎着想要挣开束缚。“母亲，我去找那个姐姐来救你，你等我。”

屠笙见小景子安跑远心下一急便将另一把刀扎进宁筱玖的背又抽出。她还是没有松手，只望着小景子安，奄奄一息道：“安儿，快跑。”，嘴里的血越涌越多。

景子安看着不断吐血的宁筱玖，只觉脑子里似有钝刀在翻搅，痛的他站不起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大喊出声，“我杀了你，屠笙”

他声嘶力竭。倾尽全力想要去楼住宁筱玖，杀死那个恶魔，可是记忆里的东西他触不到，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但他就是执拗地不肯放弃。一次次地扑向地面又一次次地重复。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扯上景子安的臂，将他拉进怀里，温和恬静的声音传来，“子安，是梦，别怕，都过去了。”

景子安闻言抬头，见是云轻，便紧紧地箍住她，双臂不断回笼，捆的云轻生疼，她却也没有动，只任由他抱着。景子安哭的涕泗横流，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我什么都做不了，师尊，我什么都做不了。”

场景开始碎裂，周围进入一片黑暗。

云轻微微颤抖的手抚着他的发，像给猫咪顺毛一样，轻柔的，安慰的。

不知是哭了多久，云轻的袖角被浸湿大片，像是小孩子调皮尿湿了一般。

景子安终于平静了些，一下一下地抽噎着：“记忆里的人不是碰不到吗？”

云轻一脸无奈：“那能碰到的就不是记忆里的。”

景子安喃喃道：“那难不成是真的师尊么？”

等一下，不会真的是真的吧，景子安抬头确认了一下。又捏了捏眼前这张脸。

是真的。

因着刚才云轻用力太大，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所以此刻景子安正伏在她身上。

景子安看着身下的云轻脸红了红，赶忙爬起来行了一礼，“冒犯师尊了。”

云轻拭了拭浸湿的半边袖子，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行了，哭好了就擦擦。太丑了。”

景子安尴尬地笑了笑，胡乱地擦着脸，“师尊，我们出来了吗？”

云轻整理衣服间抬头道：“还没。你知道苦生境？”

景子安应道：“嗯。师尊让我看的书上有记载。”

云轻欣慰地夸奖，“嗯，还不错。”

景子安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云轻淡淡道：“现在找不到本尊，等找到本尊就能出去了。”

“好吧。……”景子安咬着唇，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轻知他想问什么，“那些就是你的记忆，你原来的名字叫屠安煜，我虽然没告诉你，但是教过你这三个字。不过这个姓不安全，所以你不要与旁人说。”

景子安：“那屠笙……”

云轻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没什么关联的话：“你应该听说过五大派拥有五件神物这件事吧。”

景子安点头：“嗯，传说五大派的祖先曾助天神除祸乱，天神为了奖赏五大派，赐予他们五件神物。仙山剑派是轮回镜，可回到过去改变发生过的事;蓬莱岛是回魂铃，可招回死人的魂魄;琉璃阁是塑羽，可重塑魔根和仙骨，重新修结灵丹和魔丹;绝境谷是青葙草，可治百病解百毒;陵游墓的是散灵戒，可瞬间将人的修为化尽，无论是修道者还是修魔者。”

云轻轻笑：“其实每一件宝物的使用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用回魂铃则需被回魂之人亲生孩子的身体还有这孩子亲生母亲的血。若用塑羽便需魔根仙骨一起种，也就是变成仙魔两修，这样的人大多最后都是暴体而亡;若用轮回镜，则回到过去的人无命回来;若用散灵戒则散灵之人要有与被散灵之人相同的修为，或高于被散灵之人的修为，并且散灵过程中是二人一起被散，相当于同归于尽;至于青葙草，它十年才长一株，又极难保存，而且使用者有灵丹的会自行散去无法再修复，无灵丹的则一辈子都结不起来了。”

景子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神物这么厉害，却没有哪一届掌门监守自盗，也没有人妄图偷窃。”

云轻：“据我和兄长调查，你叔父屠笙便是想用那回魂铃唤醒你父亲。”

景子安一脸震惊：“师尊的意思是他想将我父亲还魂在我身上。”

云轻点头。“帮他拿到回魂铃的人是你母亲的孪生妹妹蓬莱岛的二小姐宁筱柒。不过屠笙已经把当年参加过那个计划的人全杀了，包括他自己。”

景子安紧紧地皱着眉：“那我父亲的魂现下在不在我的身体里？”

云轻看着景子安，轻叹了一下，“你身上有两魂四魄。屠笙似乎被宁筱柒骗了，你父亲的魂魄是残的，所以没有复活，至于剩下的一魂三魄我们也没找到。”

景子安不再说话，定定地立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轻觉得自己真是虚伪，即使说到这个程度，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五种神物是需要尘仙阵启动的，而她当年误打误撞将自己偷学的阵法留在了山洞，致使屠笙加快了那个复活计划，间接酿成了景子安的悲剧。她还是期待着那一点侥幸，渴盼着他没有记起那阵的作用，不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母亲。因为云轻实在太害怕从那双清澈温暖的眸中看到恨意，看到寒至心底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