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葬礼

因仙山剑派坐落之地，夏时白雾蔼蔼，冬时积雪沉沉，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仙境。故而称之为仙山剑派。

此刻的仙山剑派一片白幕，所有人都沉浸在掌门夫人过世的悲痛当中。

山门前立着一披麻戴孝的人，那人腰间别着把长剑。身形高大微壮，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他便是云轻的兄长云舟。此刻正迎着来往宾客。

云舟与云轻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云舟的母亲是云松原少时之妻所生，兄妹二人相差十四岁。

虽是同父异母，云舟却十分疼爱她。从小便带着她修习，教她读书写字弹琴。有时云轻觉得云舟更像父亲。因此要说这仙山剑派云轻最听谁的话，当是云舟无疑。

晚一些的时候，前来悼念的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忙了一天的云舟终于有了喝水的时间。路过灵堂时便见云轻竟还是如早上那般呆呆地跪坐着，看起来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般。云舟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替她开脱道：“这件事不怪你，你当时也不知母亲受伤了。”

云轻没有反应。云舟见状又道：“姨母也不会怪你的，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再说了他们这般穷凶极恶，即便你在也不一定能救下他们。”

云轻闻言。那如浸在水中的黑白眼珠转动了两下。她想起了云松原当时那怒不可遏的脸和字字诛心的指责。

“可他说的没错，人确实是我害死的。”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云轻的声音沙哑极了。

云舟揉了揉她的头，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温声劝慰，“别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一时气急。说的也不全对。”

云轻无言，眼神之中仍是愧疚与悲痛。云舟心中明白，她放不下，此生都放不下。自己的这个妹妹虽然桀骜不羁，却心性善良，而且还总喜欢把那些恩与怨分得明白、记得清楚。

“你等一下。”云舟说罢便起身离开。不一会儿他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粉回来，可能有些烫，他放下碗，便捉着自己的耳垂耸了两下肩，模样有些娇憨：“没加辣，你最爱吃的。”

云轻闻言抬头，静静地望着云舟的眼睛，“谢谢兄长。”说罢她夹起一根汤粉。汤汁溅落。

云舟轻笑，粗粝的指腹附上云轻细嫩的脸庞，轻拭着汤汁，动作轻柔，满眼宠溺。“父亲在与蓬莱的那些人周旋，顾不上门派里的事，所以最近我得忙着照看宾客，没时间照顾你，你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兄长放心，我知分寸，只是想最后尽一下孝道，也算是还了她的生育之恩。”云轻道，“他醒了吗？”

云舟知道她问的是前几日救回的少年屠安钰，“还没，不过那东西父亲已经帮他压制下去了，也下了禁制，不出意外那东西不会出现，你放心。”

“嗯。”顿了一会儿，云轻抬头望了望灵位，眼睑微敛，看不清情绪，“我还以为他比较想那东西复活在屠安煜身上呢。”

云舟喟叹一声，“阿轻，莫要太多偏见。”

云轻没再说话，只吃着那碗粉。

几日后。

仙山剑派的掌门夫人出殡，却是抬出了两个棺，而且也没将其葬在云家祖坟中。一时间留言乱飞。有人说那掌门夫人与人私奔，被云松原一气之下打死，事后还不肯让她进祖坟，将他与那奸夫葬于一处。有人说因着她死前恳求不入祖坟，所以云松原才将她葬于别处，只是怕她寂寞给她陪葬了一副空棺。但无人知道哪一传言是真的，反正大家也不在乎，毕竟并不关乎自己的，那便只是无伤大雅的饭后笑谈。

“小师妹，那孩子醒了，柏师兄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一个妖魅却不娘气的紫衣俊朗男子竭力地敲门大喊，不知情的人只以为里面的是个聋子。

男子见里面没动静，便更用力地敲了起来。忽地门开了，男子似乎没有料到，挥出去的手没得到支撑，人向前扑了一下，险些扑倒在云轻的身上，云轻扶了一下，“秋师兄记得一会儿让你山上的弟子给我换一扇门。”说着便将他甩出，又拍了拍手。

仙山剑派有三座山峰，分别为仙风山，仙洛山，仙草山。三座山分有三个仙主，各自管理。仙山剑派的掌门一般只号令三位仙主。

秋潇是云落山的仙主，是云轻的师兄。这人有两大爱好，一是逗弄云轻，其中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嘲笑她那练了两年的一杯倒酒量。二是跟在他师兄身后献殷勤。

不过别看秋潇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修为却不是一般的高深，算的上是仙山剑派数一数二的存在。

秋潇前后摇晃了几下，堪堪稳住身形，玩笑道：，“小师妹不要这么无情么。”说罢他用扇柄在门上敲敲打打，“这门应该没坏吧。”声音轻的像在自言自语，眼睛不住地偷瞟云轻。

云轻也没想真让他换新门，再加上此刻心里牵挂着屠安钰，于是没再和他扯皮，转身催促，“快些走吧，我去看看他。”

秋潇见云轻离开，于是收了扇子跟在后面，叫道：“小师妹，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