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没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梁鲤哭的面色涨红，风衣袖上亮晶晶的满是泪水，黑色裙子被打湿，异常明显。宋言用纸拭去泪珠，又揉了揉她的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鲤哭累，又睡着了．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很不安稳。
车内只剩下她时缓时急的呼吸声，以及空调扇叶运作的声音。宋言平稳的开着车，脑海中回忆着那段故事。他有些担心了......梁鲤讲的越多，百冬的形象就和她重合的越多。雨滴打在玻璃上，又滑落下去，蜿蜿蜒蜒的水迹隔开两人的倒影。
第三个目的地也到了，是一家小炒，被风雨侵蚀的招牌已经看不清原样，只能在时间留下的荒芜里辨出“田旺”二字。
“田旺。”梁鲤笑笑。“这么多年了，招牌也不换，老字号就是任性。”
“进来吧，我和百冬以前最喜欢这家饭馆，好吃不贵，老板还美。”她向宋言招招手，径直走进了餐馆，这只是一家蝇头小店，但打扫的很干净．连风扇上都没有灰尘。
宋言正看着菜单，老板娘从里间走出，现在都下午三点了，来的人不多。梁鲤熟练的叫着“麻婆豆腐，土豆炒肉，中辣！”
老板娘转身进了厨房，里面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梁鲤熟练的给二人盛好饭，等菜的间隙，她又开始了。
“百冬的嗓子哑后，她再也不能在国旗下那么自信地演讲了。那几个女生因为家里的保护免去了职责，赔了一笔钱草草了事。她的性格越来越孤僻，她变的不爱与人交流，我这个间接凶手反倒成了她的唯一稻草。这世界，确实荒谬。”
“百冬的成绩很优秀，但因为不能说话，她经常被人欺负，这些都是她退学那天我才知道的。
那天我找到她，问她以后怎么打算，她抿着嘴，就像看星星的那个晚上一样，只不过眼神忧郁，她用口型告诉我：活着。”
“再之后我高考完，整个月我都和她在那间小出租屋里呆着，就像一家人那样。她找了份工作，在饭馆里刷盘子，不过不是这间哦。”梁鲤俏皮的眨眨眼。
老板娘正好端着菜出来，鲜红的色泽让人胃口大开，二人沉默的吃完饭，又踏上了行程。时间不多，对得胃癌且晚期将死的恋人来说，一分一秒都在与时间赛跑，宋言深谙这个道理，车子绝尘而去。
夜晚的城市很美，霓虹灯亮，红的白的紫的，都被夜杂糅成一团，融洽的不分彼此。
车子停在河边，城市的倒影被一圈圈水波打成无数碎片，有时候，梁鲤觉得世界是颠倒的。宋言将帽子给她戴上，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
“真好看。”
“宋言，你喜欢我吗？”
“喜欢。”宋言毫不犹豫地回答，梁鲤低头轻笑：“这么多年了，还像个毛头小子。”
“如果百冬当时遇到的是你，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
“是吗？我想她应该会很开心你遇到了我吧。”宋言反驳道，梁鲤却突然闭上眼。宋言急忙去口袋找药，只听见一声轻叹：“笨蛋…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亲我的机会。”
一瞬间，心跳加速，他笨拙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离开后又懊悔自己的愚笨和时间的短促。看他脸红的像个苹果，梁鲤牵起他的手。二人在桥边的小道上穿梭。
“原来吻是这样的。”
“嗯…”
“百冬和高北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在这里牵手，亲吻，拥抱。”
“现在呢？”
“高北前年从牢里放出来。贩毒。”
“......”
“警察在他家找到了毒品和衣柜里的百冬。她在吸毒。”
“她说高北要带她回家结婚了，给我留了张字条便走了。她也想过以后的幸福生活吧。可她不知道，高北就是人渣！他教她吸毒，被发现时，她还怀了孕。她死在了监狱里”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许多，江面上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宋言总觉得梁鲤哭了，但他没有证据，大概是错觉吧，他想着。
“你说，怎么她就变成这样了？”梁鲤喃喃着。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阳光，向上，总是让人觉得温暖，可被发现时，她面色枯黄，整个人干枯瘦瘪，眼窝深陷。和我记忆中的她…差别很大…”
“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她努力只想有个家，可她的孩子却死在她自己手上。”梁鲤近乎癫狂的重复着，声音不大，却让宋言觉得如钝刀在刮肠去肉
作者大大愿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