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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吃货小当家

珍娘一见顾三爷手里的东西,也由不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大平寨才有的腰牌!寨主发下,伙计领命办事的通行证!

  传闻一共12块,平时都由寨主夫人收着不动用,但凡要取,必得先沐浴焚香,跪在寨中一直供着的神灵牌位前,将一切说明之后,才由夫人取出,交由寨主,最后才发给办事的伙计。

  这伙计可不是镖局里的镖师,镖师也不用领这种活,那是明路上的钱,而这个,是见不得光的。

  换句话说,都是江湖道上要办的事,才需要动用腰牌。

  话说到此,已不能再具体了。

  这玩意动用时极之珍重,因此除了寨主和领命的伙计,几乎世间没有活人见过,凡能见到的,也早成了鬼。

  这样想去,屋里公孙两口子凝滞成石像也就很能理解了。

  然而,屋外的珍娘却愈发兴奋,脖颈后的汗毛全炸出来了,秋子固看在眼里,轻轻用手抚下去。

  “难道顾家也是大平寨中人?”珍娘又一次喃喃自语:“难道大平寨跟他也有关系?难道他是股东?难道大平寨是他做事?”

  好一通胡乱猜测。

  不过解惑时间即刻就到,还请了她进屋前排看个清楚。

  “外头站着冷又累,两位不如请里头坐坐吧。”顾三爷丝毫没动,珍娘却分明看见他干瘪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

  珍娘浑身微微一震,本能将身体挺直,眼睛终于离开那个一直给自己输送信息的小洞,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啊?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秋子固神色变得冷峻,他不喜欢有人这样跟珍娘说话,很不喜欢,虽然听不出对方用意,但这种语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秋子固是很少会不舒服的。

  只因他根本不会将自己注意力浪费在不喜欢的人或事上,这也是他的处事风格,淡漠而疏离。

  除了个喜欢的她,别的事一概无关紧要。

  也就当然不会有不舒服的机会,本不关心,何来感受?

  而顾三爷那句貌似不经意的话,却引燃了他从未动用的能量。

  “顾三爷莫非认为我们有意窥视?”

  不等珍娘反应过来,秋子固亲自动手,高举秀帘,扶送进自己妻子,口中淡淡地回了一句。

  并不抬眼皮,甚至不正视顾三爷,窗外的雪光落在他黑雀翎一般的睫毛上,睫羽黑得带上了暗蓝的华丽光泽。

  顾三爷注意地看了秋子固一眼,视线随即落到他身后,眼神变得有些意味难言。

  珍娘。

  眉弯如月,娴雅文秀,月白的裙裾亭亭泻于地面,裙上暗纹浮动,微风拂过气质出尘,微侧着脸,双眸缓缓转过来,投注在自己身上。

  令人意外地清黑而平静,就像两弯浅浅的小溪,静静映照着日光。

  对视之下,顾三爷心跳漏了一拍。

  而珍娘仿佛就此听见了,嘴角边轻轻一牵,笑意凉如新升起的那轮上弦月华,淡淡散开。

  好啊,很好。

  “见过顾三爷。”

  珍娘福了一福,落落大方。

  顾三爷随即回礼:“秋夫人好。”

  同样若无其事。

  “哟,您还认得秋夫人哪?”公孙大奶奶不乐意地冷笑:“您这刚进城不久才盘下店的,这城里城外的人事关系,还都让您摸了个门清?大平寨您也有份,莫不成秋家庄也有姓顾的入股?”

  珍娘立刻绷起脸看她,眼神清冽表情严肃:“大奶奶,这玩笑不好笑。”

  任何时候任何人,拿秋家庄开涮,珍娘都不允许。

  公孙大奶奶咽下口唾沫,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秋子固亦保持沉默,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顾三爷手中的腰牌。

  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

  “哦,原来腰牌是这个用场?当入股的证明?”顾三爷晃晃腰牌,一付不当真的架势:“那我犬子可真捡了个便宜,不知这东西,值当多少呢?”

  屋里人都怔住了,公孙家两口子傻乎乎看着顾三爷,好像见了外星来客,珍娘则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奶奶,刚才您那两句话可全说错了。看来顾三爷不止跟我秋家庄一点关系,跟大平寨,也是完全的莫宰羊,全不明白。”

  公孙大爷这才将大平寨腰牌的用处略提几句,然后尴尬地笑:“不知顾公子,是从哪里捡到这个的呢?”

  顾三爷风轻云淡,一指大奶奶:“就昨日,在救下贵府大奶奶的地方。”

  什么?!

  又如一记炸雷,顿时炸得公孙家两口子外焦里嫩。

  反观珍娘和秋子固,倒是一点没有意外之色。

  照目前情形来看,顾三爷整什么妖蛾子都不出奇。

  大奶奶虽是爆脾气,人却不傻,不仅不傻,相反,还极机灵,不然,怎么能当上这么大个家呢!

  因此错愕之后,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顾三爷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奶奶眉间渐渐笼上一层铁青色的阴霾:“难不成,是大平寨的人绑了我?”

  潜台词就在嘴边。

  别说梦话了成吗?知道我们公孙家跟大平寨是什么交情吗?知道寨主独子是怎么从鬼门关被老爷子硬拉回来的吗?知道独字这两字对大平寨主两口子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对大奶奶这种反应,顾三爷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他将腰牌递过来,请大奶奶亲自检查。

  “是谁绑了大奶奶,在下并不知情,也无从知道。不过犬子昨日回来,确实将此物交到我手中。如大奶奶所知,我们顾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根本不明白这腰牌是怎么回事。您家还是我们顾家在京里打交道的头一户呢,说句不当的,若不是昨儿的事,我今日连到府上的由头也没有。”

  大奶奶接过腰牌,细细看了半刻钟,抬头向大爷使个眼色。

  两口子哑口无言。

  这腰牌真到不能再真了。

  其实这是当然的,城里城外,绝没人敢冒制大平寨的腰牌,活的不耐烦的人也许有,但想栽平寨主手里的,在这世上估计还没出生。

  珍娘一直没说话,只是观察顾三爷的神情,这时却突然施施然走去椅子上坐下,双手托腮,满面好奇。

  “三爷,您平时习武不习?”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连秋子固都没能理解,公孙两夫妇更是一头雾水,倒是顾三爷,原本闲适慵懒的态度陡然一变。

  原本背对珍娘的他,猛转过身,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倒是变成恭敬的模样。

  莫名有些好笑。

  但珍娘没笑,秀秀气气一张脸上,大眼睛格外的黑,黑得透明,那冷冽至极的眼神,让顾三爷竟有些闪躲。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在下已近花甲,习武这种事,没有童子功,到这个年纪,是想练也练不了的。”

  珍娘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动,再次陷入沉默。

  秋子固留神看她,随即打量顾三爷,但这时,后者忽然拱手:“时候不早,家中还有事等着料理,就不打搅了,告辞。”

  要走?!

  这么突然?

  公孙大奶奶立刻阻拦:“这是怎么话说的?既然来了,又快近饭点,哪有就走的?”犹豫一下:“再说您是恩公,我们还没好好感谢呢,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传出去,公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哎怎么真走啊,来人!”

  顾三爷本已走到门口,听见这里勉勉强强站住,苦笑回头:“大奶奶,您这是叫人绑我么?”

  大奶奶一怔。

  这干瘪猴子话少得棒子也打不出来的人,原来也会说笑话?

  “哈哈,说得好!”珍娘笑盈盈,拍手大笑:“顾三爷,没想到您还留着后手哪!大奶奶,这下您没话说了吧?”

  公孙大奶奶讪讪的:“我怎么会没话说?我一天就是话多,也吃过不少嘴快的亏,这不,又长一教训。”

  大家都笑,气氛缓和下来。

  “酒菜都备好了没有?我得出去看看。”大奶奶趁机走出来,又对珍娘使眼色:“你也来,帮我把把关。”

  珍娘懒洋洋不动:“我不去,人一级选手在这儿呢,我充哪根大鼻子葱啊!”

  秋子固眉头一挑,指指自己,我?

  珍娘笑得不怀好意。

  当然是你。

  不是成天让我休息吗?我现在坐着呢,不愿起来。

  是吗?

  秋子固眼睛里慢慢浮现笑意,映着他眼里浅浅的波光,显得璀璨动人。

  信你才有鬼。

  平时大石头压都压不住的一个人,竟然说坐着不想动?不就是发现了刚才我也发现了的东西,想进一步证实么?

  珍娘读懂对方眼神,微微吐下舌尖。

  知道就行,别说破啊,就咱俩明白就成。

  “那就麻烦秋庄主,您要肯,那我是再荣幸不过。毕竟您是伺候过皇上的人哪,就是轻易请不动,所以……”不知公孙大奶奶是不是那只腰牌弄懵了,唠唠叨叨话多得不行。

  “老太爷就快到了,我要去二门外迎着,干脆我去吧。”公孙大爷难得发话:“秋庄主,咱们走。”

  大奶奶一愣。

  喂你是疯了吗?你们去了,留我们两个女流之辈在这儿陪客?!像话吗?!

  大爷皱皱眉:“老二刚刚说到,怎么现在还没来?”人已经向外去了:“应该就到了。”

  走出房门,终于松了口气。

  说不出为什么,这屋里总有股让他说不出的憋闷窒息,貌似平静和气的面下,暗涌起伏颠簸波谲云诡。

  公孙大爷是个笃实沉着的人,也正因此,有话说不出,便觉得受不了了。

  比不得大奶奶,有一说十,不舒服也不收在心里,反而没事。再说,腰牌的事,只有她出面才方便问得清楚。

  自己口拙,留下也是帮倒忙。至于女流的问题,自家婆娘是掌柜,什么三教九流没经过手?再说,结过婚就不是深闺小姐了,此时的风气,也不是那般严苛不开化的。

  秋子固暂没动身,只看珍娘。

  珍娘笑了一笑。

  秋子固点点头,走出去。

  信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顾三爷开始绕着房间兜圈子,一会看看墙上山水,一会看看八宝格里古董,只是不住脚,却不开口。

  大奶奶就叹气:“顾三爷,您能不能坐下?您这左一绕右一绕,绕得我头晕哪!”

  珍娘用一双玲珑小巧得牙琢玉雕般的手,半支在桌上歪着,打眼看去,很像一幅古色古香的仕女图,不过,这位淑女捡起的话题,却不是那么娇弱可人的。

  “我记得,有一回跟夫君出游,那年庄上油菜花不旺,干脆去远一些的农家取经。回程时遇上一场暴雨,倾盆滂沱,午后的天黑若锅底,不得已,只得寻得一处破庙,本已荒废,以避雨歇息。”

  大奶奶听得糊里糊涂,好好的,那腰牌的事还没解决呢,怎么又提到看油菜花了?寒冬腊月的,再过一个月提才是正时吧?

  珍娘不理她,自顾自说下去。

  “因废了许多久,那门便只是虚掩,一推即开。扑入眼帘的先是一潭水光,院里早积成汪洋。但就在那当中,站有一个人,他在打一套拳。光头,短衣,裤腿扎起,底下一双赤脚。以我的修为,自然看不出是哪一门的拳路,只觉得打得是分外流利贯穿,四肢身体仿佛绵软无骨,任意曲折,却每每藕断丝连。转移腾挪只在三步方圆,送去收来,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大奶奶看得出神,连不停兜圈的顾三爷顿住了脚步都没发现。

  “看着他打拳,好像练我的身心也随之而动,动作线路分明是在空冥中画出一个一个圆,环环相扣,扣扣相连,也许其中有深意?只是我们不知。看了不晓得多久,那人突然做了一个收势,原地站住,身子就在那圆心之中,清水和已经升上中天的月光,如同落潮一般落到了底。”

  珍娘幽幽凉凉的声音嘎然而住,尾音带着一丝危险慵懒的沙哑。

  顾三爷保持立定姿势,很奇怪的,从他身体里皮肤下血脉中,有丝丝缕缕涌动蒸腾而出奇异气息,一点点地在静谧的空气里飘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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