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积累的失望

巴黎近几天的天气算不上太好。

三月初的巴黎带着凉意，窗外即便是晴天，并不炽热的阳光打在房间里并不能带来多少的温暖。

窗外的梧桐在风中哗哗作响，公寓下方的小花园里种的香根鸢尾还没到花期，枝叶缭绕间一丝花骨朵的影子都见不着。

不二醒时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其他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环视了周围，最终还是黯然的低下了头，也是，早该知道的不是么，那人又怎么会为自己任性这一回？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自己说的，从来都只能被那人听进耳朵里，却永远都放不到心上。就像自己这个人一样，从来，都是不被在意的吧。

缓缓起身，揉了揉因宿醉有些晕的头，不二想着昨日的生日会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因为四年一次的特殊生日，手冢这几天总是要参加比赛，总是很忙。所以，每一年的生日，小景和精市都会召集大家为自己办生日会。是为了自己不那么孤单吧。

不过，孤单么？不二淡淡的笑，可若是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而已。可惜，那个本该最了解他的人，此刻，却不在他身边。

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那个苍白的人，不二苦涩的弯了弯嘴角。

他以前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迷茫，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当年的那些相处的时光，好像也越来越远了。

为了他，放弃了待在国家队，放弃了一直深爱的网球，陪着他在世界各地辗转往来，去参加各式各样的比赛。看着那人在职网的道路越走越远，而自己，曾经被人称为“天才”的自己，却只能在世人或恶意或无意的责问中无能为力。一次次的追逐，连一个承诺都没有的守候，真的还能支撑的下去吗？

不二无言，迷茫，却最终还是收拾好摄影器材，赶去比赛现场。不管怎么说，一个网球杂志摄影记者，该有的素养还是会有，因为所谓的伤心就消极懈怠，还不是他不二周助的风格。

其实不二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跟手冢走不下去了。可他没想到，是会以这种方式，会这样的让他措手不及。

法网的男单决赛，手冢国光对奥尔赛，不二赶到现场时，比赛还未开始，他看着休息区沉默着的手冢，拿了瓶水递到他面前。

手冢正低着头想着比赛的事，突然感觉有人走近，抬头时正巧撞上不二的视线。眼神里不由得带着几分愧疚：“不二，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不二轻声打断：“没关系，手冢，比赛要加油啊，我等着你拿冠军给我做生日礼物呐。”

话音刚落，不二便转身离开。比赛要开始了，他要给手冢留下调整心态的时间，奥尔赛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然而不二才刚回到自己的位置，摄像机旁边却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您好？”

不二有些困惑，面前的男人他并不认识，西装革履的样子也不会是网球界的人。

“你好，是不二吗？”男人见他回来松了口气的样子，“手冢先生想要见您一面。”

不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既然是长辈相邀，怎么也不能拒绝，只好收拾了自己的摄影器材跟着男人一同离开。

不远处的手冢因为要去做赛前热身，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手冢叔叔，您好。”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不二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给身边的男人，随即冲手冢国晴认真地行了礼。

手冢国晴转过身，看着纤细柔和的少年，内心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年少轻狂。

他不是个多么世俗的人，但这场感情，他却不得不选择拆散。

这样想着，手冢国晴拿起桌上的请柬递了过去：“不二，这是手冢的订婚请柬，愿意的话，欢迎你的到来。”

看到手冢国晴递来的东西的一刹那不二就猜到那不会是什么令自己愉快的东西，但真正听到“订婚”两个字时，不二还是感觉心里一瞬间空了，就像是什么坚持了很多年的东西瞬间灰飞烟灭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封大红色的请柬的，只觉得那红色红的刺眼，仿佛在嘲笑他的坚持，以及这多年的痴心妄想。

看着失魂落魄的不二，手冢国晴暗暗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但愿他自己能想通吧。

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房间，等不二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巴黎的街头游荡了好久，甚至日暮也已西斜。一天没吃饭，加上昨天酒喝得太多，不二感觉到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痛，叹了口气，招了出租车回到租住的公寓。

疲惫的打开门，毫无意外的，空荡荡的房间，就连空气似乎都流荡着灰色的孤寂。待在门口站了近半小时，不二缓缓走向书桌，摊开信纸。

三小时后，一趟巴黎到日本的飞机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