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军进了皇城，长街上聚集观看的人群都散了，邬善望着黔国军队伍的末尾，有些出神，直到站在他前面的人转身要走，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那人拱手道歉：“公子勿怪。”
邬善也拱手：“无妨无妨。”
那位公子衣着华贵，看起来也不是官宦子弟，携友前来观看黔国军进城，此刻依旧意犹未尽：“黔国公真是威武，不怒自威。”
“黔国军也是精神焕发，英姿飒爽，有黔国军和定国军，我们才能安稳。”
“可惜，黔国公府只有一位小姐，黔国公夫人生小姐时坏了身子，怕是不能有其他公子来继承黔国公的衣钵了。”
“黔国公不曾纳妾吗？”
“黔国公与夫人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哪里还容得下他人？这位沐音将军，就是黔国公唯一的孩子了，黔国公绝后了……”
“哎……”
两人唉声叹气，都为黔国公这样英武的人绝后感到惋惜，邬善有些听不下去，不由得开口：“沐音将军骁勇善战，阵前迎敌有勇有谋且料事如神，沐音将军如何不能算是后人？”
“再骁勇善战，不还是女子？”
邬善：“女子又如何？女子就不能继承衣钵了吗？沐音将军的能力人尽皆知，难道就要碍于女子身份不能领导黔国军？”
那两人看一眼邬善，都觉得可笑：不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看着沉稳君子，没想到想法如此幼稚。
女子继承爵位，举国不曾有过先例。
黔国公在天下人的眼里就是绝后了。
她沐音不管多厉害，多善战，多英勇，多巾帼不让须眉，女子就是女子，不堪大用，有本事跟皇帝辩论去？
他们摇了摇头，没跟邬善继续争论，都觉得没必要和傻子讲道理，还要承担被人说瞧不起沐音将军的罪名，没得惹了一身骚。
邬善见他们走了，也没有纠缠，虽然鄙夷他们的这种看法，但是也有些庆幸全天下都是这样的看法。
他们都认为女儿不算传宗接代，都认为黔国公绝了后，黔国公府才能安稳。
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黔国公无后，且忠君，所以不管黔国公如何手握重兵，皇帝都不是很忧心，等黔国公百年之后，黔国公府自然就消失了……至于沐音，一介女子，不足为惧。
这些都是爷爷跟他说的。
邬善自己其实不会深思朝堂上的局势，但是爷爷是内阁阁老，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全朝堂加起来都多，爷爷有意培养他，所以常常会和他谈论一些局势。
耳濡目染之下，邬善便也懂了许多。
他拐进巷子里，去了药店，抓了一些润喉清肺的药茶，后来又去书店待了两个时辰，搜罗了一些木工方面的书，这才准备回府。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拎着药包在门前看见爷爷正在下轿，他走上前：“爷爷。”
“德真啊，出门了？”
“是的，近日听见爷爷说话不是很清脆，去抓了一些药茶，清肺润喉。”
邬阁老面上露出笑容，和蔼地看着邬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有心。”
邬善笑了一下：“今日宴会可还顺利？”
“顺利？也算吧。”邬阁老说起来胡子还翘着，嘴角带着笑意。
“如何？爷爷，可有趣事发生？”
邬阁老道：“今日殿上有人不尊沐小将军。”
邬善听到这里，隐隐有些不悦：“沐将军征战沙场，从未有败绩，他们享受着将军拼死守护的和平，居然还敢不尊将军！”
邬阁老诧异邬善突如其来的义愤填膺。
“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邬阁老“哈哈”一笑：“有人言语轻浮，说‘还从未见过美娇娘穿盔甲耍长枪，真是新鲜。’”
邬善皱了皱眉：“沐将军一定很生气。”
“不不不。”邬阁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沐将军不生气，只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喝了两大口，醉醺醺地回……哈哈……回……”
“回什么呀，爷爷？”
“回，‘我也从未见过老王八居然还会开口说话，老王八开口说话就罢了，还带的小王八不学好，居然也说话，真是晦气，晦气。’”
邬善：……
“噗——”他转怒为笑，“将军当真如此说？”
“当真，当真。”邬阁老边往家里走边说，“最妙的是她说之前喝了半壶酒，有人追究就说自己喝醉了，刚刚是胡说的。”
邬善也笑：“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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