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诶，鱼丸儿，你刚刚说你同桌简直怎么了？”陈熙扒拉两口饭，抬头问，全然没感觉到自己的这个问题不合时宜。

听这话，坐在余晚身边的白易停下用餐，捏着筷子，扭头看向余晚，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

“简直……太好了。话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同桌是谁？”碍于本人在这儿，余晚直接改口，改得她自己都觉得牵强，好个屁啊！她心虚地扒拉两口饭，假装看不到白易赤裸裸的目光。

“是吗？”白易反问了一句，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继续吃饭，嘴角流露一丝笑意。

呵呵，你本人都在这，我不得说好啊！余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陈熙想了想，也疑问道:“你同桌不是林雨欣那小子吗？”

夏妍哭笑不得:“小鱼丸同桌被老班换了，现在是白易。”

余晚:“……”林你妹妹啊，亏了你下课还来找我聊天来着，敢情我没跟你说 ，你自己就不会用眼睛看了 。

“我吃饱了。”言外之意——我气饱了。

余晚放下筷子，撂下一句话，拍屁股走人。

“……”陈熙撇了白易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朝余晚的背影哀嚎，“余晚，对不起，我错了！”

余晚头也不回地出了食堂。天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还时不时吹点寒风，余晚哆嗦了一下，将校服拉链往上拽了些，双手遮挡在头顶，快速朝教学楼跑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我giao！白易，你是不是搞我家余晚路子了？”陈熙盯着白易，眼神越发不善。

白易笑眯眯地对陈熙道:“搞清楚，现在是你惹她不开心了。”

陈熙无话可说，郁闷地埋头吃饭。

“不是吧，你俩还杠上了？”夏妍看看两人，一脸无奈。

“我不跟傻逼杠。”白易怼道。

“好你个白易，你说谁傻逼呢？”陈熙气极反笑。

“谁当真谁就是傻逼呗。”白易继续怼，恶趣味般的笑容糊了陈熙一脸。

这一刻，陈熙特别想把厕所里最美味的东西糊她一脸，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晚上上语文课时，于老师激情澎湃地跟七班的同学讲“理想”这一东西，但也只有他自己一人十分激动，底下的同学都昏昏欲睡 。

特别是余晚，毕竟从前是个睡神般的存在，嗜睡不是说没就没的。好几次脑袋都要磕到桌角了，得亏白易伸手给她拽回来了。

但于老师老早就盯上余晚了，在余晚第n次趴下去的前一秒叫了她的名字，可惜余晚压根没听到，该趴的桌继续趴。

白易推了余晚一下，压低声音道:“余晚，老师叫你。”

余晚似乎是听到了，眼都没睁开一下，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道:“于老师。”

班上的同学都为余晚捏了把汗，于老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的，被他抓到，可免不了皮肉之灾。

于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顺便顺了把开裂的戒尺下来，温和道:“余晚，你来跟我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是想搬砖还是想担牛屎粪？”

“噗哈哈。”几乎全班的同学都不合时宜地笑了，但白易笑不出来，盯着余晚的下颚线看。

余晚本人也笑了，轻松道:“可是老师，你说的，我两个都不想诶。我想考一本。”

瞬间语惊四座，不知是谁起哄地在喊“牛批，牛批”，立刻全班都沸腾了。

“都给我安静！”于老师脸色立刻黑了，拿着教鞭在一位同学课桌上用力抽打着，那位同学吓得浑身一激灵，目不转睛地盯着教鞭，生怕于老师一个没长眼抽在他身上。

“哼，本事不大，口气倒大得很。你还想考一本啊，去考屎吧你！”也许是气得厉害了，于老师一时都忘了惩罚余晚，下课铃一响，抱着教科书气呼呼地出去了。

余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下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你真的想考本？”要不我帮帮你，反正高中才刚开始，还能赶得上的。白易话说到一半，被余晚截了去。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不行，但是没关系啊，我觉得我自己行就可以了啊，没必要所有人都认可。”余晚一脸无所谓道，说完就趴下了，一点给人说话的机会也不给。

“……”白易神色复杂，看着这个趴在桌子上的人，觉得她倍感陌生，和以前那个她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了？

也或许从前，她压根没认识到真正的她。

一缕细风吹过她鬓边的碎发，一下子遮挡住了左眼的视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你都不记得了，可我还一点点都记着，跟个小气的孩子一样不舍得把有关于你的一切都丢掉。

你大概也不会想到你会是我奔跑的终点方向，是我一直希望成为的人吧。

白易拨开眼前的碎发，时间一眨眼过去，一切又回到了现实，这个夜晚还在继续，而那天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