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晔沉默半晌,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侍女欠一欠身,端着盘子走开了。
江城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过身朝偏院走去。
"燕姑娘。"江城晔轻轻叩了叩门,等了片刻亮着光的屋内仍没有一丝动静。眉心蹙起,顾不得礼节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烛火,燕三娘却已侧卧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江城晔脸色柔和了下来,轻轻把拿来的冬衣放在了床头。这些天见她已快入冬却仍穿着单薄,他委人赶了一套厚些的冬衣出来。一直不知道怎么给她今天倒确实下了决心。
江城晔抖开一旁铺好的棉被,仔细将她盖好,俯身掖紧了被子。
女子沉睡时的静好容颜和平日神采飞扬的燕子神偷一点不一样,初见她时的孤冷,而后的机敏灵慧,相处后的柔和温婉,他都看在眼中。
江湖上盛传燕子神偷是侠骨豪气的女侠,他却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需要人保护疼惜的女子,再如何坚强隐忍终归还是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缓缓抬起手,想抚开她从脑后垂下遮在眼前的几缕青丝。
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脸颊时,江城晔收回了手,神色难辨的眸子暗下了闪动的光芒。悄声关紧窗户,出了火光暖黄的屋子。
离歌笑颇为踌躇地立于燕三娘门前,夜已深了屋内既未熄灯也没有一点声音,按捺不住心中越来越盛的担心,终于推开了门。
屋内,燕三娘静静睡着,纤长的眼睫在烛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离歌笑在床边坐下,瞧见了放在床头的一件紫色冬衣。略为疑惑地眨了眨眼,又忽然注意到燕三娘未散下的马尾,烛火中温柔的神色陡然一滞。
良久,离歌笑弯起眸子淡淡一笑,起身熄了蜡烛后缓缓离开。
若相顾无言,那只便是唯有泪千行。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天气不但未变凉反而还暖和了起来。如夏末骄阳般的冬日倒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离歌笑在江城晔的悉心调养下好了起来,不能动弹的右臂也渐渐恢复了,每日照常换药的工作却再不见了燕三娘。
每每端着那些黑乎乎的药汁离歌笑总能在脑中清晰忆起她曾经对着他大呼小叫和他争论时的模样,唇边浅浅的笑容却苦涩异常,像极了他仰头一饮而尽的液体的气味。
正午阳光正好,离歌笑合着眼睛靠在床头小憩。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撑开的窗沿上,睁开眸子,走过去解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一小张字条,原本舒着的眉渐渐皱起。
村民中毒,速来。
贺小梅略为凌乱的字迹让离歌笑有些不安,放下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纸条,径直出了屋子。
"江兄。"离歌笑的嗓音和敲门声响起。
江城晔走去开了书房的门:"请进。"
离歌笑摇了摇头:"陈家村情势危急,小梅来信要我和三娘赶过去。"
"立刻么?"江城晔顿了顿,"你还未痊愈,现在驾马定会有影响。"
"不要紧,人命关天的事是等不得的。"离歌笑沉下脸色,墨黑的眸子浮出冷意,"他们对村民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