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虽死不悔

元狩元年，清明，杭州的一家茶馆里热闹非常，“天算不如人算，谁能想到靖王世子是韬光养晦，暗中跟巡防营统领联合，拥立新皇帝继位，成了从龙之臣，看来靖王府的权势要回来了。。。” “可不是？陛下亲授大将军之印，令世子率五万精兵出征匈奴，等这场仗打完，靖王府会更加显赫了。。。” “只可惜苏中丞的姑娘，红颜薄命，死在了那场宫变当中了，听说是被流箭射中的，看来这圣女命格也是无稽之谈了。。。” “苏中丞也是可怜，就这么个独苗苗，为朝廷效力了一辈子，如今是这种结局，悲痛之下大病一场，辞官归隐了。”

我坐在窗边听众人闲聊，低头喝了一口雨前龙井。

我离开京城的那日，靖王妃来京郊的风雨亭送行，我爹带着我娘和我给靖王妃行礼，靖王妃拉着我的手说道：“苏中丞莫要如此，要不是苏小姐，我儿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我娘福身说道：“靖王妃言重了，当年若没有世子相助，我和楠楠早已成枯骨了，何谈今日，世子爷文韬武略，天纵英才，定能逢凶化吉的。” 靖王妃苦笑道：“说什么天纵英才，不过是仗着有些小聪明罢了，做起事来随心所欲，不管后果，如今带兵出征，外人看来是风光无限，权势滔天，做娘的却是满满的担心。” 我默默听着，心里也担心起龙傲天来，“苏中丞一心为国，如今正值壮年却辞官归隐，可惜了，等过几年，边境稳定下来，陛下自然会重新起用苏中丞的。” “草民位居相位，不敢居功，只求无过，这些年来，为了公事忽略了内子和楠楠，今后只愿隐居世外，了度此生。” 靖王妃笑了笑，释然道：“天伦之乐，也是好事。”

杭州是江南水乡，我们都喜欢这里，后来街坊邻居也跟我们相熟起来，看我迟迟没有出嫁，常常有人上门提亲，但我没有看中一个，爹娘也没有说什么，我自然乐得自在就这么逍遥下去，在茶馆里，常常有人谈论靖王世子的近况，说什么新帝重新整顿朝堂，朝局风气焕然一新，有的时候我听着出神了，等回过神来，发现手中正把玩着那支玉兰发簪，那是我与龙傲天之间最后的约定。

龙傲天出征之时，新帝召见过我一次。 当年谨小慎微的八皇子有一副容貌英气的脸，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道：“苏小姐有圣女命格，得之可得天下，朕想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我深深地伏在地上，答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陛下是一代明君，自然不会当真。” 他笑道：“若是朕当真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难道不想嫁给朕？” “臣女早有心上人，非他不嫁，请陛下成全。” “既然你做了选择，必然要付出代价，你是圣女命格，朕不可能让你这样的身份留在世上的。”

我想起了出嫁那日，三皇子的叛军逼近，龙傲天骑着战马从宫门外奔来，他的样子像个战神。 八皇子的亲兵与三皇子的人马交锋，我被龙傲天从喜轿里抱出来，那时场面太混乱了，他只来得及往我手心里塞了一方手帕，就把我推向了他的亲卫。 四周喧嚣满天，我只记得他伏在我耳边的一句话，“楠楠，等我来娶你。” 后来我打开了手帕，见到了那支玉兰发簪，我心里说了一句“虽死不悔。”

尾声

又是一个烟雨朦胧的阳春三月，我在买布回家的途中被人堵在断桥边，心中只觉得无奈。 刘书生红着脸站在我的面前，“苏小姐，我心悦你。”

这位刘书生，已经向我求亲五回了。 我叹气道：“刘公子，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刘书生执拗地望着我：“苏小姐，我哪里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的，但是你不要用有心上人这种托词来搪塞我，若真的有心上人，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语塞，不知如何接话，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她已经有了未婚夫了。”

那一刹那，周围的桃花都开了，刘书生吃惊说道：“你胡说，小生已经认识苏小姐三四年了，从未见过她的未婚夫的。” “那你现在看见了。”龙傲天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篮子，“你是谁？ 你说的未婚夫是你自己。”刘书生疑惑的问道，“这位兄台好眼力，不知如何称呼？相逢便是有缘，改日定下婚期，兄台要上门吃喜酒呀。”

刘书生大受打击，脸色都变了，望着我凄凉地说道：“苏小姐，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笑盈盈的望着久别重逢的龙傲天，他的眉眼间多了一丝眷恋，神色温柔，“楠楠。。。” 我轻声答道：“你来得正好，我买了一匹新布料，正好给你裁一身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