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人物独白 平秦王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十一从城楼跃下的那一刻，我跪在雪中，泪盈眼眶，只能模糊的看到，满地白雪中扩散出一抹鲜红，我不知道那是十一的鲜血还是她身上的嫁衣。后来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初见十一，她那样美好，虽然无法开口说话，可她总是笑，笑得人心里暖暖的，像是一抹阳光，让人无法拒绝。我想她那样美好的人，就只有周生辰才配得上。我虽不懂诗书经典，但通晓人间情意，最后一次在宫里见到十一，我明明看到他们彼此眼中有情，心中有爱。许是心中执念，后来我请了很多教书先生，我希望他们能用那些我不懂的文人道理告诉我，相爱之人无法相守，明知该忘记却忘不掉，该如何？可惜没有一个人能解我所惑。

谢将军告诉我，他师父一生所愿便是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百姓的烟火能千里绵延。可我没读过几本书，我理解不了周生辰心中的天下大义，我只知道这天下大义害死了他。那日我问他为何要把弟妹拱手让人，我也不明白他为何不反，他用一生护了北陈这么久，可皇室却忌惮他防备他，明明他也是皇子，却活得像个外人。他走后，我不止一次酩酊大醉，我总是冲着夜里的虚无问他，到如今这个下场，真的值得吗？

我跟着漼将军和谢将军一起，以南辰王军的名义反了朝廷，我想为周生辰求得清白，我渴求天理昭然，可惜世人都有眼无珠。

后来的许多年，屡屡征战沙场，从前被周生辰护着的北陈，如今战火纷飞。在一次围城之战中，我一日一日看着城中的炊烟越来越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眼看着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我好像有那么点明白周生辰心中的天下大义，可我不是他，面对这滔天的仇恨，我无法忘记也无法释怀，我只想为他报仇，求得清白。

每每故人入梦，我总是看见十一笑着告诉我，她和周生辰已经相遇了，他们相守着，弥补了生前许多遗憾。醒来虽知是梦，可我又觉得那是真的，若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光阴似箭，我没能等到还南辰王军清白的那一日，我不知道史书会如何书写他，可是在这乱世中的我们记得，有一位小南辰王，用一生护着北陈，他赤胆忠心，不是皇室所说的佞臣。只是可惜，我们走之后，便再无人记得了。叹息哪，所谓英雄千古，无非是文人墨客说的大道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