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点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你重新戴上口罩和工作人员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谈笑风生。有的时候需要重录，会有一小会儿休息时间。乐乐把随身带的包交给你，休息时你就跑到台前，把包里备好的保温杯或者梨膏糖递给王先生。他有咽炎，容易口干咳嗽，当过老师的你知道咽炎有多难受，于是暗自决定回去要给他煲银耳雪梨汤喝。

录影棚里人多，观众席也有不少粉丝，但你知道这些助理的工作从今天起你就要正式上手了，所以你的眼睛只围着王先生转。因为毫无缘由的默契，王先生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你就知道他要什么，所以配合很好，回到座位以后乐乐给你竖了大拇指，说你做得很好，像一个称职的助理。

十二点结束录制，你们出来时发现路边还有粉丝在等。

王先生朝粉丝鞠了个躬，挥手让她们回去，然后坐上了车。

开车途中，没人说话。你低头刷手机，看到“王先生新助理”已经降到了39位，另一条“王先生 机场小姐姐”直接掉出了前50。你默默松了口气。

你望向窗外，只有一路飞逝的路灯，和车窗上一张疲惫的眼睛。你摘下口罩，看到一张同样疲惫的的脸。

才第一天，你已经累了。可这样的日子，王先生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收回自怨自艾的目光，转头去看王先生。

他安静地闭着眼，偶尔轻咳几声。

于是你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岩哥没下车，乐乐开了车门，你和王先生一起下来。

刷卡进小区，刷卡坐电梯，乐乐一进电梯就按了好几个楼层，告诉你这是防止有人跟。

电梯最终停在28楼，王先生和你都出来了，乐乐留在电梯继续往上。

“每个月我们都要来长沙住几天，所以我在这里也买了一套房，乐乐和岩哥在附近小区也有房子，他俩回去住。”

“明白。”

开门前他犹豫了一下，说：“房子有点小，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点头。

他换了鞋把包随手扔沙发上，回头招呼你：“进来吧，鞋柜有拖鞋。”然后他就去开窗通风。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loft公寓，进门右边是卫生间，左边是小厨房，正对门的尽头有一张床，楼上还有一张床。客厅空出来的地方摆着四五个头盔，墙上还挂着两三块滑板。

房子不乱也不脏，但是空气不太好闻，看得出来有一两个星期没住人了。

你也把包放在沙发上，主动去阳台拿了拖把出来拖地。

王先生从楼上开了窗下来，看到你拖地愣了一下，“我正想拖地……”

“你先去洗澡吧，我刚好拖完再洗。”

“好。”他又回身上去拿衣服。

于是你知道今晚你要睡的是靠近客厅的那张床。

你把客厅的地都拖了一遍，等王先生进去洗澡了又把楼上和楼梯也拖了一遍，然后进厨房找了块抹布，把桌椅和沙发简单擦了一遍，再把抹布洗干净晾在阳台。

出了一身汗，你没找到风扇，房间还需要通风不能开空调，你就到阳台去吹风。

王先生洗完出来没看到你，喊了一声，“阿狸？”

“洗完啦？”你从阳台走进来，额上还有汗。

“……到你了，去洗吧。”

你没带行李箱来，以为是要住酒店的，背包里只塞了一套换洗衣服和牙刷毛巾，连睡衣都没有。想也知道王先生家里不会有女士睡衣，你决定洗完直接穿明天外出的裙子睡觉。

王先生已经关了窗拉上窗帘开好空调，见你出来，直接问你：“你要出去？”

“不出去啊。”

“那你穿裙子睡觉？不怕皱？”

“……我没有带睡衣。”

王先生想了想，噔噔噔上楼了，过一会儿又拿着一套衣服噔噔噔下楼，把衣服递给你，说：“这是之前品牌商送我的运动服，我洗了但是还没穿，干净的。”

“……你确定？”

“总比穿裙子睡觉舒服吧，明天再去买新的睡衣。”

于是你进卫生间换衣服。

按王先生尺寸送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松松垮垮的，上衣还好，宽松点也没什么，长到直接盖住了整个屁股。裤子是松紧带的，也还好，只是男士短裤到你身上就变成了七分裤。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一种偷穿男友衣服的错觉。

你走出来，王先生看到你的新装扮，明显愣了一下。他喉结动了动，说：“还，还挺好看的，就，就是大了点。”

你也有点不自在，伸了一下手脚，说：“还行吧，当睡衣穿够宽松。”

“头，头发怎么没干？”

“哦刚想跟你说，吹风机好像坏了，明天得买一个。”

“我，我给你拿毛巾擦擦。”王先生又跑去找了条新毛巾递给你。

你盘腿在客厅地毯上坐下来，边擦头发边看手机，热搜上已经没有你了。“哎我热搜都没了，真棒。”

王先生看你一眼，说：“你洗澡的时候我们又执行了Plan B。”

“Plan B 是什么？”

“制造新的爆点，把你的相关热搜刷下去。”

“具体是什么？”

“官宣了我的新代言，还有录制节目的新花絮。”

你重新去看热搜，果然前三都变成了王先生的新代言和新花絮。

你由衷地赞叹：“厉害。”

王先生坐近了些，拿起你半搭在头上的毛巾，替你擦起了头发。

这动作过于亲密，你有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看你呆住了，王先生轻笑一声，说：“早点擦干早点睡觉，明天7点要起，陪我去练滑板。”

你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王先生，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也很认真地看着你，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狸，你愿意吗？”

其实来北京以后你心里就有了模糊的猜想。外人口中或高冷或慢热或酷帅的王先生，不会这么快就让陪伴多年的好友兼保镖无条件接纳她，不会带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去见他的老板，不会带她住进他的家里，不会带她去见如父如兄的好朋友，也不会冒着曝光的危险宁愿制作多重预案也要以工作之名把她留在身边。你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默契却像相识多年。

你没有回答，于是他继续说：“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但我感觉，你对我不是毫无感觉。接下来你都在我身边工作，你可以看着我，了解我，进入我的世界，然后接受我。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答应来北京那天我就想好了。不然你以为，老板会这么轻易答应让我把一个普通女助理放在身边吗？”

“所以？”

“我跟她说，你就是我想要的人。”

你的耳根开始发热，心跳得有些快。“……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好。”他继续温柔地擦拭你的头发，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想。在这一个月里，我不会越界。你要做好助理工作，要把我当好朋友。还有，你要彻底忘掉你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