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玄青色的男子御剑到金陵台下,纷纷佩剑加身,朝着金陵台上追去。
金陵台不似往日热闹喧哗,沉寂得诡异。
“宗主,这金陵台太诡异了,是否要追上去?”清河聂氏现任副使聂迟皱着眉头询问着聂怀桑。
“不管他耍什么花样,我今日非得取了他的性命。追上去,谁能手刃金光瑶,本宗主许他腰缠万贯,荣华富贵。”聂怀桑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匕首,满身戾气的说道。
聂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聂怀桑如今戾气重得很,在仙门百家还稍微掩饰一些,在他们聂氏却毫不手软,铁血政策用的极致。且宗主不会听他们的劝诫,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铛!”聂怀桑金陵台进入结界,众人皆被挡了出去。
“宗主,你快出来!这里有埋伏,我们被结界挡住了。”聂迟着急的拍打着结界,大喊道。
聂怀桑冷笑着看着金陵台上,心道我已经等了太多年,大哥,怀桑今日必定手刃金光瑶为你报仇,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杀了他。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宗主,不要啊,你快回来!你今日要是出个什么事儿,聂迟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赤峰尊交代呀?宗主!”聂迟见聂怀桑一意孤行往上走,撕心裂肺的喊道,却依旧换不来他的回头。
其余人也急得团团转,但无可奈何的被挡在结见外。
金陵台一百多级台阶,两侧种满了金星雪浪白牡丹,看起来既高贵又富丽。
聂怀桑咬着牙往上爬,越爬越有当年的心痛之感,心头甚至多了些颤粟与恐惧。
爬到一半,他听到从金陵台上传来的争吵声,那声音他一辈子都不忘记,是他大哥。
紧接着,他听到聂明玦的呵斥声:“永远都只会把聪明用在这种不入流的心计上,你的话,已经失去信用了!”
他又听到另一个声音道:“大哥,你总骂我工于心计,不入流。你说你,行得正站得直,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玩弄什么阴谋阳谋。好,你出身高贵,修为也高。可我呢?”
停顿片刻,那人的声音扬了起来:“我跟你一样吗?我一无你修为高根基稳,我长这么大,有谁教过我?二无世家背景,你以为我现在在兰陵金氏站得很稳吗?你以为金子轩死了,我就扶摇直上了吗?金光善他宁可再接回来一个私生子,都没让我继位的意思!要我天不怕地不怕?我连人都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大哥——我一直以来都想问您一句话,您手下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为什么我当初只不过是杀了一个欺压我的修士,就要被你这样一直翻旧账翻到如今?”
是金光瑶!真实听到这些话,聂怀桑胸腔里产生一丝痛楚,拼命的往上爬,终于他见到了他大哥。
聂明玦满脸怒气,双眸赤红,眉毛飞扬起来,脚上和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气呵成。
聂怀桑还未反应过来,胸口被人踹中一脚,铛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台阶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胸口剧烈疼痛,嗓子和嘴里满是腥味儿,聂怀桑急急喷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半响也没反应过来。
一股热流从脑袋流下,伸手一摸,满手猩红。
接着他听到聂明玦的低喝:“贱妾之子,无怪乎此。”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般重重的劈得聂怀桑狠狠的回不过神,神经错乱的胸腔满是怒气。
聂迟在结界外全程围观了这战争,不过他所见的是金光瑶和聂明玦的原景重现,而聂怀桑则不一样。
聂怀桑压不住内心的屈辱,被幻境狠狠地拖进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童年。
在被父亲接回聂家之前,他和母亲生活在多人居住的狭小杂院,那的人多粗鄙,言行举止颇为下作无奈。
因为他的母亲是未被承认的小妾外室,童年他常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人随意屈辱打骂。
同龄的小孩子总是欺负他,骂他是没有人要的私生子,每每被欺负的狠了也会反抗,但结果是被打的更惨。母亲柔弱,总是被人欺负。同院的人嫌弃欺负他们,时常有人骂他是贱妾之子,他恨不得杀了他们。
被接回聂家他成了聂氏二公子,大哥待他虽严格却也是真的好。再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敬,再也没有人敢骂他贱妾之子。他忘了,他险些忘了自己从前被人这么骂过。
任何人都可以骂他,唯独聂明玦不行,他是他大哥,他怎么可以这么糟践他?
聂怀桑忍着浑身的痛楚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盯着满脸怒气的大哥,恶从心生。
他没空想聂明玦为何会在金陵台与金光瑶争吵,自己为何会被踹下去,他现在心里只有愤怒,只有大哥那句“贱妾之子,无怪乎此。”
杀气,聂怀桑感觉到了自己的杀气。
紧接着,金陵台上飞下一人,这人身穿聂氏宗主袍,庞大的身躯挡住了聂怀桑的视线,一刀将他震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结界上。
杀气,浓浓的杀气,大哥想杀他。
内心一阵恐惧,聂怀桑颤声道:“大哥,我是怀桑啊!”
聂明玦一刀劈在他的身旁,眼里尽是怒气要和厌弃,喝道:“永远只会把聪明用在不入流的心计上,贱妾之子,不堪大任。”
恍惚一瞬间,聂明玦的脸上出现了金光瑶的假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愚昧无知,嘲笑他做的无用功。
“聂明玦,你凭什么这么骂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知道我为了给你报仇花了多大的心血与代价吗?你凭什么?”聂怀桑失控了,咆哮着狠狠地推了聂明决一把,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怒气与不满。
“咣当”一声,聂明玦原本鲜活的人瞬间变得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周围黑气膨胀,怨气恨不得吞噬掉这里的所有人。
聂怀桑疯魔的摇着头,跌进了更深更可怖的幽暗环境里,那里面全都是无头,无脚,无脸,无心的怪物,狠狠地包围着他,嘲笑着他。
“贱妾之子,无怪乎此。”
“贱妾之子,无怪乎此。”
…………
…………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聂氏二公子啊,他母亲是被偷养的外室吗?”
“聂家现在不承认,谁知道是不是呢?”
…………
聂怀桑大脑里想起了各种声音,吞噬着他的理智,燃烧着他的肺腑,他举着手里的匕首狠狠地刺着周围,恐惧得双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