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所以今天得给旋儿配个搭档。”孟鹤堂看着坐在七队后台的一群人说道：“你看看你想和谁一起。”

　　其实他是知道秦霄贤最后会选择谁的——孙九香和秦霄贤很适配，他们之间有一种别人没法琢磨的奇怪的默契。

　　而且孙九香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可以撑的起台面。

　　秦霄贤扫视着七队几位还没有搭档的捧哏们。高低胖瘦各不相同，他看着看着都觉得自己好像在选妃似的。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秦霄贤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笑眼弯弯的指着其中的一个白胖白胖的中年男人说：“我想和你搭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他就觉得很亲切。

　　啊，不对。

　　秦霄贤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从那些奇怪画面中听到的那个人，叫……孙九香。

　　他敛起笑容，看着他刚刚指着的那个人问道：“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笑起来憨憨的，很像哆啦A梦：“我叫孙九香。”

　　孙九香。

　　秦霄贤的指尖颤了颤，冲他笑了一声，然后就垂眸看着地面。

　　他也是看过不少小说的人。

　　所以他现在是可以看到未来了？

　  未……来？

　  白色的花。

　　那是唯一一束含着真心实意的给他买来的花束，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墓碑前。在那个几乎每个人都恨不得冲他吐一口口水的时候，孙九香给他送来了唯一一束好看的花。

　　“旋儿。”孙九香眼中带泪：“他们都不清醒了，那群混蛋，哥知道你不会干出这些事情来。”

　　“哥信你。”

　　突如其来的片段让秦霄贤感到窒息，他似乎灵魂出窍一般看着自己的墓地被人破坏，所有人都唾弃他，只有孙九香——只有孙九香还对他保有善意。

　　“唔……”

　　秦霄贤抓住衣领，呼吸急促，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悲伤忽然间充斥在他的心间，就像是心上被人划开一个巨大的伤口，冷风趁机而入，把他的全身乃至于灵魂都吹的十分寒冷。

　　“老秦？！！”

　　“旋儿？”

　　“秦霄贤？！”

　　有很多人在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响起一阵阵轰鸣声。他努力的在逐渐模糊的画面里想要找到线索，却终究什么都没抓住。

　　最后一幕，他只记得，那束花被剧烈的寒风吹散了。

　　——孙九香也哭了。

　　他抬眼，流着泪看向那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孙九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可他眼里却没有他们。

　　何九华的眼神暗了暗，可是担忧还是压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他赶紧跑过去，挤开在秦霄贤身边的刘筱亭，想要半抱着他坐到沙发上去。

　　秦霄贤说不上来话，他就像是哮喘发作的病人，也如同上岸后没了水的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悲伤着什么。

　　那是未来吗？

　　他问自己。

　　未来……竟如此的令人悲伤。

　　那后来呢？

　　信任他的人没有获得好下场，孙九香也像是小说里的反派一样落的了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甚至，没有人为他送去一束花。

　　“啊——”秦霄贤哽咽着，撕扯开何九华扶着他的手，自己一个人狠狠砸在沙发里。

　　众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失控的样子。

　　郭德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他比其他人冷静的多，立刻安排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的孟鹤堂等人打电话给医院，然后坐到秦霄贤的身边抱住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

　　秦霄贤一直在颤抖。

　　他很害怕，他害怕极了。

　　郭德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安抚住秦霄贤濒临崩溃的情绪。

　　或许……

　　即将落在秦霄贤肩膀上的手掌忽然慢了半拍，他忽然想，在前世秦霄贤醒来听说那些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崩溃？

　　郭德纲顿了好久，才缓缓握住秦霄贤瘦弱的肩膀，他说：“老秦，师傅在这里呢。师傅在呢。”

　　师傅在呢。

　　这句话是他上辈子欠秦霄贤的。

　　如今总算是，能够让这孩子听到了。

　　别哭了。

　　——有师傅在。

　　秦霄贤看不清楚，可他浑身发冷，只依靠本能去寻找热源。他被郭德纲抱住，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秦霄贤泣不成声，在最后陷入黑暗之前，他只声音沙哑的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迷迷糊糊的，叫着“九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