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中午的冬阳在北京算是很友好的，洋洋洒洒地落在窗户上，散射的阳光照在四个坐在包厢里的青年上，其中三个人之间似乎火药味很重，服务员勉强挂了个笑容站在一个点菜的年轻人身旁。

高瘦的青年点完菜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恨不得用百米短跑的速度跑出了403包厢，毕竟其他三个人之间好像真的能碰出火花来。

郭麒麟坐在秦霄贤的身边给他夹了几颗花生，目光注视着略微瘦削的青年的脸庞，“旋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语气淡淡的，藏了几分小喜悦。

秦霄贤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往郭麒麟的身边靠近点，轻声说：“你喜欢吃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啦。”他捏住郭麒麟的两边脸，手心微凉，脸颊温热，像是彗星碰撞地球。

郭麒麟张开略微难看的笑容，又抓住秦霄贤不多肉的脸，润红的嘴巴嘟起来有种让人忍不住亲吻的冲动。

何九华的眸子暗沉了几分，应付了张云雷丢过来的关心后看向秦霄贤和郭麒麟的方向，听见两人甜蜜又温情的对话，看见两人亲呢的互动，像是许久未见的热恋情侣般腻歪，他下意识地牵上秦霄贤的手腕。

感受到手腕的温度。秦霄贤停下和郭麒麟的交谈，眨了眨眼睛，问何九华：“九华，怎么了？”

“没事。”只是下意识的，想牵他的手。

何九华眯了眯眼睛，望向脸上笑容消失的郭麒麟，冲他扬起颇为灿烂的微笑，像是在向其他动物暗示这是他的猎物一样。

从刚刚，不，应该是昨天。昨天他在秦霄贤的通讯录里看见郭麒麟的电话号码时何九华就知道，郭麒麟是自己追妻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秦霄贤对郭麒麟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着实是不一样，生疏和熟悉的感觉他还是感受的出来的。

两人的目光触碰几乎是电光火石，毫不留情。

而包厢里的最后一个人也并不是不知所以。

张云雷进入包厢就发觉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角色。

郭麒麟喜欢秦霄贤。

少爷在昨天就和他坦白得清清楚楚，谈到秦霄贤时他的眸子像是不灭的星辰独自散发着光芒，长篇大论好像都说不出青年的优秀。

他瞅了一眼郭麒麟给秦霄贤夹菜的动作，眼里潜藏的缱绻温柔是他以前所触不及的，工作上的疲累似乎在见到秦霄贤的那一刻就卸了下来，在他喜欢的人面前，郭麒麟总能表现出真实温柔的自己。

当然——

他也是。

张云雷给何九华夹了片没带刺的鱼肉，眸里藏着轻松愉悦，“九华，你多吃点，你不是喜欢鱼吗？”

何九华多看了他一眼，还是像以前一样点了点头疏离地说谢谢。

碗里的鱼肉已经凉了。何九华没有吃，只是又在那盘鱼上挑出不带刺又鲜美的鱼肉放在了秦霄贤的勺子上，“旋儿，多吃鱼，挺补脑。”

秦霄贤娇嗔地往他肩膀轻轻敲打一下。

张云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猜的一点也没有错。

何九华果然喜欢秦霄贤。

排气扇的声音还在呼呼地转动，冬阳快要离去，独留下一片阴影，灿黄色的阳光跑到了更左边的窗户，落在秦霄贤的身上。

张云雷的心突然滞了一秒，何九华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怎么爱笑，哪怕笑也只是浅浅的，简单的笑，可是在秦霄贤面前他却能张开嘴巴开怀地笑，好像只要有秦霄贤，他似乎都是能笑出来的。

张云雷低了低眉眼，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大抵有点味如嚼蜡，他吃的不多，目光却不再停在何九华的身上。

何九华和郭麒麟一起出去外面结账，包厢只剩下他和秦霄贤。

秦霄贤张望着其他两人走远后移到了张云雷的身旁，紧张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集好印章的小卡片，说道：“哥哥，我刚刚看你好像没有吃太多，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刚集齐了奶茶店的小卡片，我们一起去换吧，然后你先垫垫肚子可以吗？”

青年的眼睛亮亮的，他的眸子时不时地抬起来看他，他的手又搓了搓磨砂的小卡片。

张云雷神色复杂，眼前的秦霄贤不太像那个一直围绕在何九华身边的疯疯癫癫的小傻子了，他好像换了个人。

“秦霄贤，你是不是变了？”张云雷盯着他的脸，忍不住问他。

秦霄贤愣愣地看他，撇了撇嘴巴，笑道：“哥哥，我从来都没有变。”

秦霄贤从来没有变过，他还是他，那个爱相声的小傻子，总是给人回报温柔又温暖的笑容的青年相声演员。

张云雷愣住，双手下意识抱住了他。此刻的脑子里深爱何九华的印记似乎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青年温柔又疲惫的笑容，他累，但他不能倒下，他该休息，但他没有。

世界静谧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几声掠过窗户的飞鸟惊扰片刻，张云雷呼吸一滞。

何九华正站在门口拿着结账单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