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攥紧拳头,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说实话,当时我心里还算坦然,有的,还是对哥,对阿四,对所有我爱和爱我的人,不舍。
当时社会现状就是这样,洋鬼子那边的人气焰极盛,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做掉看不顺眼的人都是常事儿,也没人敢发声。
意料之中的痛楚迟迟没有传来,面前却是一阵温热划过,缩了缩肩膀,松松眼睛,睁开一条缝窥探着周围。
入目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它是几年前微雨浅夏溪桥上的一尾锦鲤;是那日踏雪归家拥我入怀的芊芊流影;是戏台上粉墨登场水袖翩跹的红妆戏子。
怔怔看着面前人,半面残妆,怕是一场折子戏下来还未卸个干净。
心里一动就想落下泪来,眼角泛红,唇瓣轻轻抿起,瘪嘴,泪珠滑落。
“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暴躁粗犷的低吼声打断我翻飞的思绪,浑身一战不由得缩紧肩膀。
哥抬手轻抚,倏地冷眸看人,启唇淡淡道
“现在洋鬼子都这么嚣张,连长沙九门提督都不认识了”
九门提督?!
余光瞥见那人低头喃喃自语,片刻恍然抬头,眼中满是慌张,哆哆嗦嗦看着二爷,不敢正视。
长沙的老九门,在那段日子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大佛爷张启山带领九门誓死守长沙最终被记入史册。
那时候,你只要想在长沙有个一席之地落下脚来,或者是想做什么生意,都必须在这九家里选一家,势力极其庞大。
“小的……小的不知这小姐是九门的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啊……”
看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当真会让人以为他是真心悔过,遗憾的是在二爷身边也有些时日了,不能说精通人情世故,多少还是懂些的。
哥看向我,一双美目里充满宠溺
“问我夫人”
那洋鬼子一听夫人二字吓得更甚,双腿发颤就差给我跪下来了。
我抿唇,开口意料中清冷女声
“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放了那姑娘,以后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以后若是再被我抓到,休怪红某无情了。”
哥在我身旁淡淡补充。我转头向他灿灿一笑。
那洋鬼子似还是不甘心,表面上喜笑颜开阿谀奉承 可细看那眸子里却是溢出的狠厉。
哥轻笑,招手,不远处茂密树林中走出一人,双手插兜,眉眼弯弯含笑。
阿四?
“师娘,刚有人来报说您被洋人欺负了,吓得我师父连妆都没卸完,带上我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
二爷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恼,站在原地直笑。我看着他们,弯唇。
“阿四,你带着夫人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阿四眯眼看了二爷一眼,微微颔首,拉起我先回了红府。一路上不顾我的盘问就是不告诉我哥去做些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应该跟那个洋鬼子有关。
回家后便无事可做,心里终究记挂二爷,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办妥回来。
做好晚饭,双手托腮坐在亭子里百无聊赖等待,不知过了多久
——哗啦
红漆的大门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