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家前还去看了看宸宸,把他安顿好。他见我们已经很是熟稔,但还是带着一些客气,拘谨。
医院放的假有半个月,我们大寒那天动身,到回来也才初五。
因为微微的缘故,我还是打算回家过年,跟周九良商量之后,决定先去他家待一阵子,反正都在山东,等除夕前两天再回去。
这在周九良那里算出尔反尔,哄了好几个晚上才算哄好。
“哎,你们路上注意安全,下飞机了跟我们说啊。”
“知道了妈,我们先挂电话了。”
我们是早上的票,起的也早,刚登机他就找空姐要小毯子给我盖上,拿出自带的U型枕,“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我也困着,点点头。
睡得自然不怎么安稳,飞机起飞颠簸一阵子后就平稳了,我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往耳朵里塞东西,有些痒。
伸手去抓,被温热的大手攥住。
他的声音压低,像哄孩子一样,“别动。”
是耳机,一副线耳机,一头在他那里,一头在我这里,里面放着很轻缓的音乐。
梦中的婚礼。
思绪忽然被拉得很长,上学的时候午休下课铃就是这个音乐,所以睡过去之后忽然梦见相遇后的那个夏天。
书店里人来人往,我终究没有再次遇见那个少年。
没过多久,书店那一片要拆迁,我连等待偶遇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后还是朋友帮我打听了。
没想到只是更彻底的离别。
时光晃悠悠就这么过,再次见面是连重逢都算不上的相见。
台上台下,梦里梦外。
“是不是不舒服?”
我睁开眼睛,身旁人带有好闻的淡香,微微皱着眉问我。
“嗯?”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睡觉也皱着眉?”
我抿了抿嘴,靠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云白光亮,一片温柔,
“梦见我上学的时候了。”
周九良微微愣了愣,“嗯?”
“那个时候以为暗恋无疾而终,所以大概很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特意去问过你,周航,去年级排行榜里一个个找,你可能出现的地方。后来去问了你的班级,才知道你已经退学了去了北京。”
想到这里,我好像又看到那个傻傻的,孤勇地有些犯蠢的自己,不由得笑了一声。
“好笨。”
周九良只觉得心里忽然像被蚂蚁咬了一口,痛之后是细密的难以招架的痒,弥漫到全身去。他从未暗恋过别人,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是听着身旁的人仿佛释怀一样轻声叙述,他好像已经感同身受了一样。
无疾而终,好让人心痛的词。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朵花只单独为他盛开,但她也错过,他也错过。
周九良裹住她的手,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头,忽然庆幸他们而今已经相遇,已经相爱。
“顾医生,我在你身边呢。”
我在你身边,以后都在。
还未说完也不必说完的话慢慢自己延展,我想到去年跨年那天,万念俱灰之际,周九良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从光里走过来。
“顾圆圆,我叫什么名字?”
“您叫周航啊。”
“什么?”
“周航。”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