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可以吗？”

“你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害，没事，你看我这不都没受伤么。”她不大在意的摆摆手，没有受伤？雷鸣低头看看血崩得糊成一团的肩膀和嘴角未擦去的血迹，当他的眼睛是摆设吗？“既然如此…”他原本只是轻轻扶住她，放在肩上的手突然加一点力。

“！！呜哇，痛。”艾比瞪了他一眼，“要谋杀吗！？哪有你这么回报救命恩人的。”看着她过激又夸张的反应，他迟迟笑不出来，“抱歉…”连累你一起受伤了，“嗨呀，其实你也用不着内疚的。”她左臂受损，抬不起来，只能用右边沾了红殷的手摸摸他的背，而却发现衣服后面潮湿一片，是因为在为她担心、紧张吗，艾比心情愉悦起来，接着说下去，“知道吗，我有一个弟弟，亲弟弟，他一诞生就被视作是不详的征兆，因而不受欢迎，和你一样，会被欺负，”她将手环住膝盖，陷入熟悉的回忆里，“他胆子小，也不敢还手，小时候的他，除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什么都不能做。唉啊，他呐…”她摇摇头，“麻烦死了。”

“可又能怎么样呢，我是他姐姐啊，就势必要给他争口气回来，”艾比右手握紧，想起那个曾经许愿要守护一辈子的男孩。“在他还尚未彻底发育起来前，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看看，姐罩的人，不是他们能轻易惹的！嘛，给他收拾那堆烂摊子，我都习惯啦，就像刚才那样。”

“况且你叫了我声姐，又恰逢你遇见危险，”她拍拍胸脯，“不能让你白叫了，我总要为你两肋插刀对吧，这是义气。”

义气…？这样一个曾经在他看来那么不可靠的词汇，而今又以如此方式重现在他眼前，还是由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小女孩说出口，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何而来的底气，如若不是因为对方本就不强，但凡他们再恶劣一点，她都不一定会这么潇洒地解决吧。还可笑吗？…或许，更让人觉得真实，“我明白了。”

“嗯嗯，明白了就好，”艾比往那堆人逃去的方向努努嘴，“看，他们逃了，这种坏小孩很好对付的。只要你鼓起勇气吓唬他一下，他就不敢了，空有架子，没本事。只需一次，下回若是再来，也要忌惮你三分，没必要忍着，对于欺负你的人，就该重拳出击！”

一直活在泥沼里，一定很辛苦吧。她叹了口气，白雾飘在空气里，手指碰碰他撑在地上的手，冰锥般的触感刺得她顿时退了退。“哇，你手好冷。”

“嗯……”她擦干净手上的土灰，艰难地合起手，往掌心里哈热气，用力搓几下，然后拢住雷鸣的手，“帮你暖一暖，很冷吧，没事的，我来保护你，像保护我弟弟一样，尽我所能。”纵使温暖转瞬即逝，可春风一来，花荣草盛，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可以吗……可以相信你吗？”他的经历和身世已经不允许他期待别人真诚的援手了，换作以往，他一定会不屑于接受，因为那是令人作呕的虚伪。可这一次，不论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他却都不愿再松手，“…姐姐。”

艾比闭眼低头，呼吸旋停在指背，像沉在沙漠里绽放的不朽的铿锵玫瑰，时间如同暂停了，周身散出淡金的光，一点一点变化成梦外的模样，是艾比和雷鸣，流光捻动，亦是艾比和卡米尔。

黑暗里，梦的故事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