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顾思州

三年，凭着没有一天假期，兢兢业业的夏璐成了肠胃科护士长。

　　这天，医院急诊接收了一个小男孩，食物中毒，高烧不止。

　　夏璐接过小男孩的看病档案，顾思州，三岁，食物中毒需要赶紧进行洗胃手术。

　　小男孩做了洗胃，脱离了生命危险，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她把住院单子交给护士小梅，让她带家属办理住院手续。

　　急诊室外护士们窃窃私语，“好帅啊，可惜名草有主，孩子都有了。”

　　“妈妈也长得好美，天造地设啊，能有父母这样的基因，这小孩以后肯定也是个大帅哥。”

　　夏璐啧啧道，女孩子见了帅哥都会犯花痴，她太能理解了。

　　...

　　小梅把办好的住院手续交给了夏璐，安排了病房后，顾思州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抱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女子，模样焦急。

　　夏璐愣了神，依旧是从她旁边擦肩而过，身材高大，她垫着脚也只能与他的耳朵齐平。

　　他的步伐很快，刮起一阵风，夹杂着淡淡的像槐树的味道，恬淡的幽香。

　　女子穿着月白的花雕旗袍，银色的花雕衬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眉眼温柔，皮肤比常人都要白皙，和几年前在舞厅里看到的那个白色羽衣莹莹发亮的女子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就像琼楼玉宇带着仙气的女子。手腕上系着丝巾，不仔细看不出里面缠着纱布。

夏璐自我扫视了一番，护士服上新旧交叠的血迹，一双褪色了的皮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妆都没化，还有几个失眠长的痘痘，黑眼圈不知道好些没有，她下意识抿了抿开裂的嘴唇。

　　她活得好像越来越糟糕，与女子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极端的对比。关于为什么顾一野没有选择自己，夏璐的内心终于有了答案。

　　她低下头，拿着医院文件夹像是在记录什么，小男孩哭闹着，顾一野严厉却也温柔的安抚他，“顾思州，你再哭闹就送你去邺老师那里哦。”

　　很受用，听到邺老师，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顾思州小朋友没有大碍了，但是刚做完洗胃手术，所以一天不能进食，之后可以吃一些粥，要等一周后才能恢复正常饮食。”夏璐埋着头语气不急不慢。

　　直觉告诉她，顾一野正在打量着她。

　　夏璐的头埋得更深了，手上的笔扭扭歪歪在纸上写着字。“要饮食清淡，小孩的胃粘膜很脆弱，要忌口深冷刺激的食物。注意休息，很快就会好的。”

　　“夏璐？”顾一野叫她。

　　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顾一野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小时候叫她喂，哎，你。哪怕是在部队，也没有听到过他叫她的名字。

以前她甚至怀疑过顾一野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所以他每次叫她喂，什么什么，她就会跺脚嘟囔，“顾一野我叫夏璐，夏天的夏，璐，璐..璐....她每次都要顿在这里，夏璐的璐。”

　　...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夏璐攥在手里的笔被她捏得很紧快嵌进肉里。她跑出病房，去洗手间端详着自己这副鬼样子。

　　她的脸暗沉无光，甚至有些蜡黄，她摘下护士帽，头发凌乱毛糙，还有她那开裂的嘴唇。

夏璐才意识到，与顾一野道别之后的这几年，她过得有多浑浑噩噩。就像世间飘零的一具驱壳，没有温度，没有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