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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陨道消时

叶罗丽之这个王默怎么不一样

万仞孤峰之巅,罡风烈烈,卷动一袭白衣。

苍穹之上,劫云已汇聚成深紫色的漩涡,缓缓转动,沉闷的雷声在云层深处滚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喘息。天地灵气变得狂暴紊乱,化作道道肉眼可见的灵压乱流,撕扯着虚空。

凌清墨立于峰顶,面沉如水。她发髻高绾,仅以一根青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在额前拂动。一袭月白法衣上银线绣成的流云暗纹,此刻正自主亮起,吞吐光华,抵御着周遭狂暴的灵压。

她面前,三方古朴法器悬空而立,呈天地人三才方位。正中是一方玄黑厚土印,左侧是一面青光莹莹的乙木宝鉴,右侧则是一柄赤焰缭绕的离火灵剑。三件本命法宝气机相连,构成一道稳固的光幕,将她护在中央。

“喀嚓——!”

第一道劫雷,毫无征兆地劈落。并非寻常的亮紫,而是一道近乎漆黑的深紫雷霆,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毁灭气息,直击光幕顶端。

玄黑厚土印猛地向下一沉,印身爆发出土黄色光华。黑色劫雷与土行灵光狠狠撞在一处,爆出刺目芒光。僵持数息,雷霆消散,厚土印光华也黯淡三分,印身浮现几道细微裂痕。

凌清墨身形微晃,旋即稳住。她并指掐诀,空中乙木宝鉴青光流转,道道充满生机的乙木灵气洒向厚土印,缓慢修复着裂痕。

劫云并未给她喘息之机。

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粗壮,色泽从深紫渐转为恐怖的亮金。厚土印接连承受五道雷劫后,终于“嗡”的一声悲鸣,裂痕遍布,灵光尽失,坠落在地。

凌清墨眼神一凝,挥手将其收回。离火灵剑长鸣一声,赤焰暴涨,主动迎向第六道金色劫雷。

剑光与雷火交织,映亮半边天空。烈焰试图焚灭雷霆,雷霆却不断撕裂火海。第七道、第八道雷劫接踵而至,离火剑光华急速黯淡,剑身变得赤红,仿佛随时要融化。

“收!”

她果断掐诀,离火剑化作流光没入眉心。最后一件乙木宝鉴青光大盛,在她头顶化作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垂下道道青色光华,将她笼罩。

第九道雷劫,也是最后一重,终于凝聚。

劫云漩涡中心,一点刺目的白金光芒亮起,迅速扩大。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种令人神魂冻结的绝对死寂。那道白金色的雷柱缓缓落下,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仿佛无法承受其重。

乙木古树虚影与白金雷柱接触的瞬间,便如骄阳下的冰雪,飞速消融。宝鉴本体剧烈震颤,镜面“咔”的一声,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凌清墨脸色一白,唇边溢出一缕鲜血。她双手急速变幻法诀,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灵光,与残存的乙木灵气合在一处,死死抵住那道白金雷柱。

僵持。

雷光与灵光在她头#顶三尺之处激烈交锋,迸溅出无数细碎的电弧与光点,将整座孤峰照得亮如白昼。她脚下的岩石开始龟裂,蔓延。

“破!”

她清叱一声,将所有灵力灌注于乙木宝鉴。镜面裂缝中迸发出最后的、耀眼的青光,竟将那白金雷柱抵得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凌清墨身影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雷柱边缘疾掠而去——竟是打算以重伤为代价,硬抗余波,险中求一线生机!

“轰——!!!”

白金雷柱终究落下,狠狠砸在峰顶。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凌清漪的身子如破碎了般向下坠落,耳畔是呼啸的、仿佛要撕裂神魂的罡风。在急速的模糊与失重中,一些画面却尖锐地清晰起来——

是师父将宗门的镇山剑佩交给她时,那沉甸甸的掌心温度;是小师妹第一次炼出丹药后,捧着焦黑丸子跑到她面前,眼中忐忑又期待的光;是无数个清晨与黄昏,与师弟们在紫霞峰演武场一同吐纳练剑,剑气惊起满山飞鸟……

她曾以为,修道之途虽孤,但身后总有这些灯火。

“真是……不甘心啊……”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比第九道雷劫更灼痛心肺。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崩碎感——不止是肉身,还有她神识中那座偶然得来、经营了数十年,种满月光草与星纹竹的随身小洞天。秘境壁垒在雷劫余威中如琉璃般片片碎裂,其中灵气与珍藏化作漫天光点,迅速湮灭在虚空之中。

她不再强撑,任由最后一点意识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

就在意识与黑暗彻底融合,连“自我”都将不存的刹那——

灵魂最深处,那方自她筑基期便意外绑定、始终无法完全掌控也从未离弃的混沌古境,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那感觉遥远得像是错觉,只带来一点比游丝更细微的牵引力,将即将湮灭的“存在”轻轻拢住。

紧接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与包裹感。

仿佛从极高的瀑布坠入深潭,又被温暖的水流全方位裹挟。冰冷刺骨的“黑暗”,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种厚重、粘稠、却生机勃勃的“黑暗”。一些遥远而模糊的声音开始出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听不真切。

在接下来的、失去时间尺度的混沌里,她的意识时醒时睡。

醒时,她能“感觉”到自己被牢牢包裹在一个温暖、律动、充满生命力的狭小空间里。灵魂深处,那枚“混沌残片”如同进入休眠的星辰,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周遭汲取着那种温和而陌生的能量,修补自身细微的裂痕——这种能量,与她熟悉的灵气截然不同,它更……“情绪化”,更贴近某种原始的生命力与元素波动。

通过那层“水幕”,偶尔会有清晰一些的碎片传来:

一个温和疲惫的女声,带着笑意和期待:“宝宝,今天妈妈吃了你最爱吃的草莓哦……”

一个略显笨拙却努力放轻的男声,贴着“墙壁”响起:“我是爸爸,听见了吗?爸爸在给你念故事……”

还有一些更遥远的嘈杂声响,带着这个世界特有的、工业与自然交织的“背景音”。

这些碎片构成了她对“外界”最初的认知。她默默接收着,属于凌清漪的思维静静运转,分析着这个新世界的能量特质与文明痕迹,而属于“王默”的那部分柔软的雏形,也在这些充满爱意的声波抚触下,悄然孕育。

直到某一个时刻,维持了许久平衡的温暖空间,开始传来一阵阵规律而强烈的收缩挤压感。

然后,毫无征兆地,一句清晰到几乎尖锐的人声,撕裂了所有既定的宁静与混沌:

“产妇要生了!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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