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入骨，奈何缘浅（11）

贺骏源休息的客房里，面对贺骏源从始至终的默不作声，贺德善不知道第几次叹气，最后只能踱步到窗户旁边，对着窗外的景色“望山兴叹”！

贺骏源的视线跟着贺德善的背影在窗边落定，然后又在贺德善转身前不动声色的收回，掩去了眼底的愧疚。

即使和贺德善没有别人口中的“父子情深”，但是贺骏源不得不承认，贺德善对他是好的，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好。贺骏源也不是儿时那个渴望父母关注的孩子，他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理解了贺德善成了别人眼中的英雄，自然就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和丈夫。

他懂，他理解，但这不意味着他要为成为贺德善心中的完美儿子。

尉迟瑾“贺老。”

游瑾汐“贺老。”

尉迟瑾牵着游瑾汐的手走进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德善父子俩这幅沉默的模样，和贺德善打完招呼，她就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贺骏源和贺德善之间的结，游瑾汐和尉迟瑾心里都有数，但是他们没有立场劝诫什么，所以只当做不知道。

贺德善“阿瑾和小汐来了。”

见到游瑾汐，贺德善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欢喜以外的复杂情绪。他是真的很喜欢游瑾汐，也不在意游瑾汐比贺骏源大，但她偏偏是尉迟瑾的……

唉，说来说去，只能怪自家的兔崽子没那福分，没能早几年投胎出世。

贺德善“陪老头子出去走走。”

贺德善拍了拍游瑾汐的肩膀，对尉迟瑾使了一个眼色。

尉迟瑾“我陪贺老出去转转。”

游瑾汐“好。”

游瑾汐并不知道贺骏源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没有多想，只以为贺德善和尉迟瑾有不方便她知道的话要谈。

游瑾汐“还疼吗？”

贺德善和尉迟瑾走出客房，游瑾汐便转身看向贺骏源，然后伸手轻抚在贺骏源包裹着纱布的伤口的位置，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贺骏源“疼。”

游瑾汐“你说你傻不傻啊。”

一肚子的疑问在听到贺骏源似撒娇似委屈的声音后全部堵在了喉咙里，梗得她只想哭。

贺骏源“傻人才有傻福嘛。”

看到游瑾汐泛红的眼眶，贺骏源的心酸胀得几乎挤出水来，但是他依旧要挤出笑来。他趴在床上，缓缓抬起头，将脸靠在游瑾汐另一只放在枕头边上的手，用脸轻轻的蹭了一蹭，活像一只讨好求饶的小奶狗。

小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庆幸，我赶上了……

游瑾汐“我看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对！”

游瑾汐被贺骏源小心翼翼的动作气笑，这个臭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仗着自己有个好爹打探她执行的任务，并且掺和进来！

他有多少条命够他这么玩的？

游瑾汐“以后别再这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教你开飞机。”

哪怕是现在看到贺骏源好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游瑾汐依旧只要想起当时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还是止不住害怕，那比让她自己去死都还要可怕。

贺骏源“可是已经学会了怎么办？”

游瑾汐“把腿打断？”

看着贺骏源忍不住皮一下的表情，游瑾汐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贺骏源的腿上，声音也凉凉的。

贺骏源“这么狠的吗？”

游瑾汐“还有更狠的，要不要试一下？”

贺骏源“小汐~”

游瑾汐“撒娇也没用。”

游瑾汐屈起中指在贺骏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阻止了他的撒娇卖萌。

游瑾汐“贺骏源，你吓到我了。”

游瑾汐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贺骏源，语气也是少有的沉重，即使是几年前贺骏源误打误撞的搅和进了少女拐卖案里，游瑾汐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贺骏源“对不起。”

贺骏源第一次看到能力强悍到让他望尘莫及的游瑾汐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他很想反问游瑾汐，将心比心，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危险，她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奋不顾身的保护他？

不需要游瑾汐回答，贺骏源也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所有的“辩解”在看到游瑾汐颤抖的双眸时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若还有下一次，我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不同的是，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像这次这样莽撞，他会更加努力，用自己的能力和方式保护她。

醒来一天多，贺骏源对腓特烈城发生的那些事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若是换做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尉迟瑾或是裘擎，根据当时的情况，他们一定有更好的救援措施！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客房内略有些沉闷的气氛。

游瑾汐“进。”

裘擎“醒了？”

看到游瑾汐，裘擎微微弯起唇角。

裘擎“身体感觉怎么样？”

游瑾汐刚回来那天，浑身是血，有枪伤，有摔伤，有树枝的划伤……大大小小的伤口数十道。这些伤口若是在自己身上，裘擎大概连感觉都没有，但是出现在游瑾汐身上，就是让人觉得疼到了心里。

游瑾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真的，若是裘擎没有问，游瑾汐压根都记不得自己也是个伤患。那些伤口看着恐怖，但都没有伤到要害，而且睡了三天，大部分伤口都已经愈合。

裘擎“那也要好好养着。”

裘擎眼里的心疼毫不遮掩，让游瑾汐觉得心里微暖。

虽然从小到大真心关心她的人很多，但是裘擎他们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们和权家有交集，又和权相禹交好，那是不同于赫连霄和木景的亲切感。

游瑾汐“谢谢裘大哥关心。”

裘擎“啧，便宜阿瑾那臭小子了！”

游瑾汐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在是太养眼，让裘擎见一次惊艳一次，即使是游瑾汐白皙的脸上那一抹碍眼的擦伤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甚至还增添了一笔色彩。

难怪赫连霄和权相禹防尉迟瑾防得这么紧！

尉迟瑾“什么时候来的？”

因为裘擎进来的时候没有关客房的门，所以尉迟瑾和贺德善直接走了进来，好巧不巧正好听见了裘擎最后一句话，于是乎尉迟瑾看向裘擎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善。

裘擎“刚来。”

裘擎似笑非笑的看着尉迟瑾一脸“你话很多，还不赶紧滚”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上一次在卢泰西亚就感觉出来尉迟瑾很在乎游瑾汐，但因为当时时间紧迫，气氛也比较严肃，所以有些细节还没感觉到。但这会儿，裘擎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尉迟瑾的腻乎！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冷情冷肺了二十多年的尉迟瑾在游瑾汐的身上栽得这么彻底！

尉迟瑾“找小源？”

裘擎并不知道游瑾汐醒了，所以到这里来肯定是找贺骏源的。关于贺骏源为什么可以在没有申请航道的情况下驾驶飞机从港市飞往腓特烈城，以及是如何知道游瑾汐准确位置等一些列疑问，念着贺骏源刚醒不久，所以昨天并没有“审问”。

所以裘擎现在来的目的很好判断。

游瑾汐“我出去走走。”

尉迟瑾想得到，游瑾汐自然也能推测出来，虽然有些秘密游瑾汐直接问贺骏源，贺骏源也不会瞒着她，但她和裘擎到底不是一个系统的人，所以该避的嫌还是要避开的好。

尉迟瑾“我陪你。”

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如果可以，尉迟瑾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游瑾汐，更何况，在他决定离开军部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军方的人了。

贺德善“我去隔壁休息一下。”

贺德善倒是可以不用避嫌，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在场，贺骏源可能不会配合裘擎的工作，所以还是避开的好。而且，忙活了这些天，他的脸上也是难掩的疲惫。

裘擎“有什么想说的？”

客房里只剩下贺骏源和裘擎两个人，裘擎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贺骏源“裘哥想要我说什么？”

趴的时间太久了，贺骏源的手臂有些麻，他微微撑起身子，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贺骏源“手续是合法的，没有违规操作，能够及时赶到腓特烈城找到小汐是我的本事，难道我有本事也犯法？”

啧，小破孩还挺难缠。

裘擎在心里如是想到。

贺骏源的话没有错，正是因为他们查到的东西都是合理合法的，裘擎才会更加觉得奇怪。不可否认贺骏源有条件借着贺德善的人脉网建立自己的关系网，但是，贺骏源此时动用的这条线很显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裘擎“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裘擎在之前游瑾汐坐的椅子上坐下，看向贺骏源的眼神明明是带着笑的，但是莫名就让人觉得压力扑面而来。

裘擎“小源，你要明白，这是一次非官方谈话。”

裘擎“即使你不为自己，也该为贺老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