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告白

我已顾不得许多，满腔的委屈和思念急需一个发泄口，从我第一次见她，她就闯入我的心里，连同那大片大片的藕花和她手里的莲蓬，

莲蓬虽甜，莲心却苦，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我哪日不受那相思之苦？那苦入了骨，跟着我呼吸，跟着我心跳，

而她呢？她却一会儿一个尤突，一会儿一个鲁子敬，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周都督，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觉得那莲心更苦了，其实我想过要忘记她，但越想忘记却越难忘记，直到我发现，我醒时，我睡时，我看书时，我吃饭时……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你也有责任对不对？在那样满湖芙蕖的六月，你不该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不该笑得那样欢畅，你知道么？那样的笑容在我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在我还尚未察觉的情况下，

你也有责任对不对？在古老的建初寺那粉白的花树下，你身轻如燕，旁若无人的舞剑，叫这天地都失了颜色，你不该就那样闯到我面前，理解我说我也不易，让我因年少便就掌家从而内心里竖起的高墙轰然倒下，

你也有责任对不对？在这乱世，你不该让我知晓你不输男儿的壮志和气魄，你不该来鄱阳督战，不该在面对尤突时说出那番话，不该在那月朗风清的夜晚，送我承影剑，更不该放风筝同我告别，

我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理解尤突，在知道你是谁后，他该多么绝望？孙尚香这个名字，对这世间多少男人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我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理解周都督，那是谁？那是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的风流人物啊，而他却独独对你，百般温柔，即使他也克制，却也会从他的眼睛里，他的话语里，不小心泄漏出来，而你呢？你却说，你们是兄妹之情，他还能怎么办？他离你那样近，守着你长大，却还是走不进你的心里，我想，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禁锢了你，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该是多么矛盾？

是你，是你，多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可是若是没了你，这世上又怎会有个我呢？

这样想着，在这一刻，或许是以酒为媒，又或者内心巨大的窟窿需要填补，他将她按压在墙上，用力地吻着她，初初触碰到那片柔软，他脑里便轰得一声，内心的那颗种子像是得到释放，随着他的脉搏，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不断地攀爬，攀爬，他只想与她缠绕，捆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渐渐，她不再挣扎，我感受到她将手臂绕过我的腰，

渐渐，我也平静下来，细细地啃噬着她的唇瓣，我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努力平息鼻腔里粗重的呼吸，

半天，我低低警告道：“我说过，你不该来这里。”

“陆将军，你喝醉了。”她推开我，又道：“等你清醒了，我再来找你。”说着就要走，

我哪里肯放过她，又欺身上去，用力抱她，吻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没有醉！”，我想用行动告诉她，我无比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她再次用力推开我，她脸色通红，直直地看着我，

“尚香，我喜欢你。”我终于说出了口，我再也不想忍了，如释重负，“我喜欢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