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司掌雷电风雨,可若是大道或者天道自然而下的风雨,哪怕是神仙也是无法主宰的。
夜风拂过,大雨骤停。
烛火将牢房中的一角晕染上浅金色的光辉,沙华屈膝,双手环抱双腿,保持静默的状态,良久,突兀一声轻笑。
长夜漫漫,仙力几近全无,黑气怨气被压制在眼角的泪痣下,显得更为妖艳。
待缕缕晨光穿透阴暗的牢房,沙华的睫毛微微打颤,睁开双眼,几片冰晶掉落。
九重天上的牢房以万年玄冰为底,九幽熔岩为心,用阴阳倒悬镜加持,入此,法力全无,只能硬抗冰火两重天的痛苦。
而她,仙根仙骨尽断,黑气压制,如今身体孱弱,连凡人都不如。
真正的痛是穿透肺腑的,沙华未曾挪动半寸,脑海中是昆仑树下,一身白衣执子闲适的桓钦,终是闭上了眼,等待未知的审判。
………
仙侍递上去的茶盏,不知怎的蓦然打翻,清脆一声碎落在地。
桓钦冷眼扫过碎了一地的青瓷,甩袖快步离去。
再次醒来,是阳光明媚的寝殿。
脚步声立在床榻边停下,沙华睁开眼,与桓钦的目光对视着。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中无一丝歉疚,连其他情绪也丝毫不见踪影。
桓钦的语调冰冷淡然,“你在怪我?”
沙华不置可否,睫毛微微颤动。
二人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丝毫退让。
半晌,沙华唇边浮出一抹嘲讽笑意,神情淡漠到骇人,“桓钦,这是第二次。”
桓钦的呼吸猛然一滞,耳畔周围萦绕着曾经银杏树下少女认真的低语。
“桓钦,我不相信任何人。”
“太过飘渺的眼神,难以让我去赌,可手中的黑子告诉我。”
“三次,就三次。”
他正色打量她好一会儿,似是与上涌的情绪在搏斗。
缕缕阳光下,他眸色幽深暗沉,嘴唇却惨白到血色尽失,良久,才兀然笑了一声,一把抓住沙华的手,轻轻放在被窝下。
随即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像从前数次那般俏皮打趣,“小懒猫,睡吧。”
……
这一生,她似乎与睡眠有了仇怨。
屡次三番败在失去意识之时,正午的阳光耀眼夺目,满堂仙侍立于大殿之下。
沙华醒来时,就是这副光景。
上首的帝尊俯瞰而下,淡漠无情。
“魔族花妖,盗取伏玄鼎后再次潜入九重天,究竟有何目的?”
帝尊的声音冷冷传遍大殿,阖宫仙侍目光灼灼,落至红衣少女的身上。
“帝尊,沙华定不是魔族中人,请帝尊明察!”应渊匆匆走进,连忙开口。
“那她为何会盗取伏玄鼎?莫非是为了救你?!”
帝尊的声音压重,眼神冰冷威压。
若是让他们知道沙华是为了救他,定会引出情罚失去性命,应渊焦急地攥紧双手,但是不说,盗取伏玄鼎加上魔族中人的名头,沙华也一定活不下来。
“怎么,应渊无法回答?”帝尊再次开口。
“那就以天条律法来行刑,来人,将此花妖——”
“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