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往日热闹的唐人街此刻静的出奇。

少年提到砍面前的一个敌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整个脸上都是腥臭黏腻的感觉。他闪身避开身后的暗器，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迹，和手腕上新鲜狰狞的伤口。

啊，原来是我的血啊。

少年如是想到，左手持刀割下一小片袍角，给自己潦草的包扎了一下，便又杀进了雨幕中，见人就砍，逢人便杀，就像一个杀戮机器一般，麻木而又本能的遵循着刻在脑海里的程序。

杀！杀光他们就好了！

“嗷呜——！”

一道矫健的白影从屋顶跳下，洛基看着直冲着自己脑袋来的藏银刀吓了一跳。好在少年没杀到疯魔，尚存有那么一丝丝理智，停住了手里的刀，不然它可就一刀两半，狼命不保了。

“洛…基？”

少年拎着刀，疑惑的看着它。

洛基为什么在这里？

有人要伤害它吗？

“好了晓翼，我没事。”洛基蹭蹭少年的脸颊以示安慰，然后一口吊住少年的后衣领，将他甩到自己背上：“我们不能耗在这里，先回去帮忙吧！”

“……好。”呆呆的应了一声。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尽管身上早就湿透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伴随着逐渐冷静下来的神智，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周身的疼痛。

啧，许久不曾这般狼狈了。

洛基驮着背上的一人一鸟狂奔在夜色里，突然，就在不远处蹿起了冲天大火，炽热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际，仿佛是那被雨水扑灭的残焰，又带着满腔的怒火与不甘，燃起了燎原之势。

“咣当”

一块做工精致的雕花牌匾掉了下来，上面原本龙飞凤舞的一个“唐”字，已经被血迹污得看不出来了。少年寻声看去，最终目光却死死凝在匾额旁边的一具尸身上。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即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少年还是凭着她的身形以及身上繁复精致的旗袍认出了她的身份。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那可是……母亲最喜欢的旗袍，是……他亲手送的。

怎么会认不出来……

少年缓缓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缓缓伸出手，聊开女人脸上凌乱的黑发，只那一瞬，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骤然一缩，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惊恐。

那本该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应该是高贵美艳的唐家主母，而不是眼前这具浑身遍布着可怖红斑的冰冷尸体。

大雨仿佛格外包容这个可怜的孩子，它努力的压制着熊熊烈火，好像在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和亲人道别。

真是奇怪啊，少年想到，为什么明明是下着暴雨，却还能有这么明亮的月光呢？

现在他明白了，这不过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看清楚眼前罢了。

巨大的白狼站在他身后。它看着他为她整理着遗容，它看着他爬上脸庞的微笑，它看着它通红的眼眶中流下的眼泪……可它无能为力。它很奇怪，为什么会知道那是眼泪呢，为什么不觉得那是雨水呢？它不知道，但它确实知道，那确实是眼泪。一个从来不轻易哭泣的，骄傲的少年的眼泪。

洛基眨了眨金色的眸子，奇怪，为什么，它觉得自己也哭了呢？

竹砸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番外，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