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

街对角撑起透明的雨伞

斑马线上那人脚步匆匆

蓦然回首间

阑珊灯火处

早已无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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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便接到袁妈妈的电话，兴奋地告知两人，袁爸爸已经苏醒了！

　　袁萝大喜过望，两人赶紧驱车赶到医院。

　　医生已经来检查过了，说袁爸爸的情况比预期的要好，清淤的效果很明显，所以能这么快醒来，虽然还不能讲话，但意识显然是清醒的。

　　袁萝握着爸爸的手，轻声问：“爸，您觉得怎么样？能看得见东西吗？您别动头部，如果能看得见您就眨一下眼，如果看不见你就眨两下眼。”

　　袁爸爸的手也虚虚握了握袁萝的手，轻轻眨了下眼。

　　袁妈妈激动得想哭，赶紧捂住嘴。

　　袁萝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着转，继续问：“爸，那您还认得出我们吗？”

　　袁爸爸看了看她，又错动眼珠看了看一旁的袁妈妈，用力地眨了下眼。

　　袁萝抬手轻柔地抚了抚爸爸的额头，为自己终于没有失去这位至亲之人而欣喜万分。

　　“爸，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吗？”

　　这回袁爸爸眨了两下，袁妈妈却在一旁替他答道：“你爸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哪能不疼呢，刚刚医生还说了，脑内淤血没散尽，还是会疼的，不过情况是会越来越好的，疼痛也会越来越轻。这几天，你爸会很累，还是以昏睡为主，意识清醒的时间也是慢慢加长的。”

　　袁萝点点头，替爸爸掖好被子，“爸，您休息吧，身体要慢慢养，千万别着急，也别瞒着憋着，有什么不舒服要如实告诉我们，这样才能更快把病养好。而且您尽管放心，医生都说了，您的恢复情况非常好，一定能完全康复的。”

　　袁爸爸身体虚弱，不一会又陷入沉睡，除了治疗和药物，睡眠其实也是身体自我调整自我恢复的一种有效方式。

　　回头发现允棠不知何时已不在病房中，袁萝把门推开一线，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墙边接电话，薄唇紧抿，眉峰也轻轻皱着。袁萝知道应该是公司有事催他回去，这样的电话已经接到了好几个，看来是公司真的有急事，但允棠一概都拒了，只说让他们等着他回去再处理。

　　袁萝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头回到病床边坐下，袁妈妈却似乎知道她的心事般，问道：“妮子，允棠对你的那份心思做得那么明显，你还敢说你自己不知道？还敢骗妈妈说只是普通的同学？”

　　袁萝此时却真不知道该跟妈妈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所以只是把头埋得更下些，不让妈妈看见她因心虚而闪躲的眼神。

　　袁妈妈也没想逼她解释什么，自顾自道：“这么好的男人你都拒绝，一定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了，允棠绝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他这些天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一定是他觉得那个人照顾不了你，或者你跟那个人的关系出现了什么问题，看你爸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出现过就知道了。”

　　袁萝有些惊讶，头一回发现妈妈原来这么料事如神，不过多多少少仍是有些偏差，比如说她跟麦龙的关系无法公之于众是不得已，麦龙无法出现在这里更是无奈得很，但这些同样也无法跟妈妈多做解释。

　　袁妈妈继续道：“妮子，这些年你也大了，你的事情，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我跟你爸都没怎么管，总想着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妈妈是过来人，你心里挂念的那个人不可能比允棠好到哪里去，所以你才会摇摆不定，犹豫不决，而且妈妈看得出来，你对允棠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对吧？”

　　袁萝无语了，她哪里像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样子，尽管觉得很对不住允棠，但自己爱的始终是麦龙，未曾有一日动摇，要不然也不会伤允棠那么深了。

　　虽不能明言，也还是想申辩几句，解释一二，正欲开口，允棠回了病房，不便多说，也觉得不必再说了，只抚了抚妈妈的手背，简言道：“您说的我都记得了，会好好考虑的。”

　　现在有什么比宽慰两位老人的心更重要的。

　　转头看了看允棠的神色，并无异状，不过知道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表露在面上，于是道：“你公司肯定有事等着你决断，你怎么能耽搁在我这里？你快回去吧，我爸现在醒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都能处理好。”

　　允棠依然笑得轻松，“不用了，公司没什么事。”

　　见他不听劝，袁萝有些着急了，“可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你是以为我还是个孩子，还是觉得我太没本事，连这点事都无法单独处理。”

　　没想到她会生气，允棠一怔，“我没这么觉得。”

　　袁萝还待再说，“好了！好了！”袁妈妈没好气地打断她，“好话也让你说得像吵架一样了，听我的，你们俩都给我回去。”

　　她面对着允棠道：“你好歹是一个公司的头头，可不能丢下工作不管不理，这样你袁叔叔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接着又转而对着袁萝道：“你也别多说了，你以为你在这儿他会放心回去？像你刚刚说的，你妈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你爸爸的。”

　　说得袁萝一僵，竟然无言以对。

　　终是不放心，允棠请了个有经验的护工帮忙一起照顾袁爸爸，两人才返回沪市。

　　把车停在巷外，夜色已经又一次拢了过来。

　　脚步声很轻微，声控开关却很敏感，星星一颗一颗亮了起来，把两人映照得五彩斑斓。

　　这些星星虽是为袁萝而挂在这里，却不仅为她而亮，即使她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它们还是会在每个夜里眨动眼睛。

　　来到六楼，两人停步在彼此的门前，该各回各家，又总觉得还应说点什么。

　　两人对站着，允棠无言看着她，袁萝却低垂着头，不敢接触他的眼神。

　　“这几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睡吧。”允棠的声音像风一般的轻，送到袁萝耳朵里，软软的。

　　袁萝点点头，转身掏出钥匙，往锁孔里插。

　　不知怎么的，插了几次都没对准，只听身后允棠喊她，“阿萝……”

　　袁萝回身，允棠不觉间向前跨了两步，双臂一伸，摁在门上，已将她圈在怀里，她这一回头正好四目相对。

　　“啪”的一声，钥匙掉落在地上。

　　袁萝瞪大了眼睛，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允棠，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有恋慕也有隐忍，有希冀又有些忧伤，同时也带着点侵略性。被他迫在身前，她躲无可躲，脑子里乱作一团，呼吸和心跳也乱得一塌糊涂。

　　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允棠的目光由她的眼睛下移到粉色的唇瓣。

　　袁萝跟袁妈妈今天早间的对话允棠不小心都听见了，袁妈妈那样说了，袁萝竟没有反驳一句，她还说会好好考虑，这是允棠濒死的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

　　或许，她真的会改变心意的吧，或许，她也会爱上自己的吧！

　　允棠吻了下去。

　　不论泪水有多咸，唇总是那么甜。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允棠感觉到袁萝身体有些僵，但她没有拒绝。

　　允棠收回手掌抚上袁萝的肩背，唇齿间也温柔如水，想要舒缓她的紧张，也带给她甜蜜。

　　袁萝没有回吻，却放任着他的愈加深入，允棠以为，他真的以为，这是袁萝给他的希望，于是唇间的肆虐更狂放了些，呼吸逐渐粗重，手臂开始用力，欲将爱意展露得更加彻底。

　　直到……直到……

　　直到允棠的手下滑，触到袁萝的手。

　　他一瞬间停住了，离开她的唇，睁开眼，目光也缓缓下移到了她的手。

　　确切的说，那是拳。

　　对！是拳！她的双手居然紧紧地攥成了拳！

　　允棠的旖旎心思全数化为乌有，因为他知道了，她根本就没给他希望，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因为她在隐忍，她在用这种方式偿还欠下的债。

　　允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算什么？还债？你知道如果你不同意我是绝不会强迫你的！你以为，我会用那二十万逼你做什么？还是你以为，一个吻多多少少算是报答我了？”

　　允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不是我想要的……”

　　说罢，转身下楼，顷刻间消失在寂冷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