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马文曾告诫赵立言，叫他不要像当初的自己为了那点虚幻缥缈的理想而毁了前程。

可是他赵立言何曾不知，自己，就是他理想的一部分。

那时的马文，因为希望让社会上出现的越来越多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改邪归正，所以策划了这么一出约架的戏码，借机教训他们。

也恰是因着这个机会，那天马文给赵立言带来的难忘教训，奇迹般地拯救了他的家庭和人生。

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这是当时马文告诉他的。可是现在，他自己却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恶人、狂徒。

他将难民一个不留地残忍驱逐，而这么做并没有给社会带来什么贡献，只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剥取一部分的罢了。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理想的破灭，麻木地沉沦其中。

赵立言无力将马文从这泥淖中解救出来，毕竟他自己尽管平步青云，也时刻受到高层的束缚与反对，只是因为身上的才干受到重用，没有被打下马来。

他只是比马文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罢了。他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文也变得更加消沉。赵立言看见他这个样子，与当年约架时勇武豪迈的那个他简直换了一个人。赵立言因此感到忧心忡忡。

不过好在后来，马文身上发生了两件事。这两件事，将他从绝望的大海中救了起来。

一个，是他得到了控制风的能力；而另一个，是马司晨。

… …

那天黄昏，赵立言和马文难得同时有空，便一起在警局附近悠闲地散着步。

他们东拉西扯地谈论着当下时事，大概是关于最近警局人员调动的事情以及国家政策的最新动向。

赵立言发现最近马文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和他在一起时，说的话也变多了。他猜测，这可能和上个月马文跟他说的那个“秘密”有关。

这个“秘密”，就是马文发现自己好像获得了超能力。

两人漫无目的地踱步，不知何时来到一座小桥边。赵立言抬头一撇，敏锐地发现桥上走来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对劲的人。

这个男人在桥对面，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这一头走来。

男人穿着正装，风尘仆仆，肮脏但并不破，可以看出是一个体面人而非流浪者。

他走路时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上趿拉着一只皮鞋。只见他低着头，像喝醉了一般蹒跚前进。

他的双手好像抱着一个什么东西，用一块白布包着依偎在他的怀里。赵立言和马文此时都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人，便不再谈话，加紧脚步想前去看个究竟。

可正当这时，男人猛然抬头！

他的眼里布满可怖的血丝，面黄肌瘦，嘴唇干裂，黑眼圈像黑夜一样浓，包围了他那几乎要蹦出眼窝的眼睛。他看起来像正经历一场大病，处在痛苦的煎熬之中生不如死。

他突然抬起头，不是因为赵立言马文二人的到来，而是突然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那是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让他解脱的救星。

他冲向栏杆，纵身一跃，坠入大河。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桥下方传进二人的耳朵里，随后是那人落水时哗啦的一阵水声。

看到此景，赵立言正想大声惊叫，却发现身边的马文已经没了踪影。

马文早已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使出自己新得到的能力，腾空而起，再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拼命地游向落水的那两个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