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飞雪送冬】六

可我是个妓，我不是他的妻。

他浅浅的喃着一个陌生名字，也许是他妻的闺名。酒气朦胧我与他原本素不相干的命运，我是个妓，我是个妓，是不配挽着他的臂弯的妓。

我……只是个妓。

酒瓶子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迫水真吾终于放肆的酗酒了一回，以前妻子不许他喝酒，原本他也是很爱喝的，可他爱妻还是胜过爱酒，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胜过爱他的妻，我像在说天方夜谭。

外边飞起了鹅毛大雪，路灯穿上月光织就的雪衫，仰头望去暖暖氤氲，可张开手接住雪却全是冰凉。

那是冬的薄情，让我泪洒十七岁时的寒夜里。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我披着他的大衣在雪地跳起了舞，小提琴悠悠扬扬随我一路向前，我如天鹅般自娱自乐旋转裙摆，他跟在不远处，肩头枕着今夜的肖邦。

一拍，甩落红裙摆的雪，我是二十世纪某个夜里悄然盛放的红蔷薇，没有花纹锦绣也没有乐团合奏，他就是一整个乐团，总是以各种美好的方式在我脑海浮现。

二拍，指尖载起月光舞向夜幕，我贪恋大衣上他的温度，小步小步的前后进退，钟塔遥远模糊不得而知具体时间，我只知道夜很深了，我们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三拍，我转过头，让夜风吹乱我的发掠夺我的唇红妖冶，我歪着头柔柔对他笑，垂在锁骨下的项链灼灼夺目，曲子到了尾声，我知道，他如此轻缓拂去琴弓上薄薄的积雪。

我与他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隔着整个人生。

怎么会有男人泡吧泡到一半出来买小提琴的，还要拉着年轻的妓在雪夜里怡情浪漫。

我好冷，可我的心跳的好快，我爱他，我爱这个把我当成他的妻的男人。

迫水真吾酒醒了一半，怔怔的放下琴与我在路灯下相望，雪地反射出的光勾勒他挺拔身姿，他是岁月的宠儿，失去年轻反而更加迷人，他有他的张扬，他知道我会跟他出来。

沉淀尔雅的眼眸此刻欲语还休，微张了唇，似乎想与我说些什么。

迫水真吾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的妻，也是这样笑意晏晏多情娇媚，像一株月亮花扎根进他生命里，只是花儿枯萎，惹来悔恨，便怪罪于蔷薇的美。

渐渐的，我看见他眼里燃起火苗，那是极其大胆的表露，他醉了，一直醉着，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妻。

凌晨一点，我被他带回了家，房间门口从床边都散落着衣裳，上上下下，我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了咖啡气息，也许在这张床上他与他的妻缠绵过无数回，可现在我是他的妻，他的妻是什么名，我就是什么名。

我不知饕足缠着他索取，天亮时才肯罢休，我害怕他会像那些客人一样将我推开，幸好，他的手臂搭在我的腰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我疲惫不堪，闭眼就睡去，也许遇见他的那一天，我注定会是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