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个魔族士兵直接将柏麟带到了罗喉计都所在的中军帐，腾蛇、褚磊、褚玲珑则被请到了偏帐休息。腾蛇自是不放心，眼巴巴地望着柏麟，想着能化为原形藏在柏麟的衣袖中跟着进去。

“褚掌门，这里与别的驻点不同，我会设法拖住罗喉计都，你们尽可能摸清这里的情况，务必多加小心。"柏麟制止了腾蛇的举动，施法传音入密，"不必担心我，做好你该做的事。"

腾蛇无奈，只得看着柏麟进入中军帐。

“柏麟，你可真不好找，几次都让你溜掉了，这次能请到你还真不容易。"一身金甲的罗喉计都发出爽朗的笑声，"我说过后会有期'，自不能食言。”

可我却是盼着后会无期明白罗喉计都说的是自己铲除妖魔驻点的事，柏麟淡淡一笑，坐在了罗喉计都对面，“将军既知是我所为，还敢请我来么?就不怕这里也被我夷为平地?"

“怕?这三界中可有让我怕的?你若是真有本事把此处夷为平地，我倒也高兴能有这样的对手。不过你倒是承认得爽快，为何不否认?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证据。"

“我不过是做应做事，救无辜者，何必否认?"

罗喉计都哈哈大笑，"干净利落地斩除妖魔却没有留下任何动用灵力的痕迹，我虽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但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一个身具神力的散仙。即便如此，你敢应我之邀而来，胆子也够大。"

"胆子大么?将军说的或许不错，没准儿我的胆量比将军还大，我敢做的事将军还未必敢呢。"

这倒是实话，毕竟我也做不出肢解他人这种事。不过柏麟，你敢不敢向我证明你的胆子大?"

柏麟挑了挑眉，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将军要我如何证明?"

罗喉计都不言，手腕一动，手中就多了一杯酒。他将酒盏送到柏麟眼前，方才说道，“你可敢喝下它?"

这是什么意思?罗喉计都找回了记忆，想要再杀自己一次?柏麟扫了一眼杯中的酒，已然断定酒中无毒想了想他便将酒盏推开了些，"将军若是能说服我喝下它，我便向将军证明我敢不敢喝下。"

罗喉计都便又是朗声一笑，"柏麟，你真是很有意思，我的确没有看错你。"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我有没有意思不重要，我对将军的兴趣也毫无兴趣。”

闻言罗喉计都沉默了下来，起身负手背对柏麟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柏麟无心去揣摩罗喉计都的心思，见状便将心思分去留心中军帐外的动静。妖魔大军横扫三界，但这其中能叫上名字的只有罗喉计都，看来军中没有别的主事者，柏麟不由在心里盘算着，若是由自己来对付罗喉计都，褚磊、腾蛇和褚玲珑对付其它妖魔，能有几成胜算?他一时难以判断这毫无准备的突然行动，且觉着还是得先探清军中是否设有机关。褚磊稳重，褚玲珑机灵，腾蛇更是一肚子鬼点子，但愿他们能有所获，柏麟默默想到。

"自那日在昆仑山分别后，我便查了三界往事，得知几十年前在天界确有一位柏麟帝君，因心魔深重，一念之差害三界陷于战火之中，最后自毁神格，散尽神法，自渡厄道轮回再无音讯。这说的是你么?”

罗喉计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柏麟听着便收回了飘散的心绪，"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竟得出了如此荒谬可笑的结论?"

“荒谬可笑的结论?"罗喉计都回过身，神情中有些不解，“我记得你承认曾肢解我，囚禁我，还与我同祭天地。"

“是。"

"我曾问你他人称你为帝君，而你却要自称散仙，是否是因为这些事，当时你说你是咎由自取。我可有说错?"

“一点没错。”

"那你为何说是荒谬可笑的结论?哦，对了，你如今仍在三界，确不是毫无音讯。"

柏麟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将军不明自么?我说将军的结论荒谬可笑，是因为我不曾有过心魔，而害三界不得安宁的更不是我。"

罗喉计都脸上疑惑更深，"可你当时明明认罪，说是你害了三界..难不成是史官误传?他们竟有胆子编排天界帝君?我可不信。”

“将军难道不明白，有些事情，你看到的和它真实的样子可能相差基远?"

“可你确实肢解我，禁锢我，还与我同祭天地!"

“你总不至于连片刻前的话也要否认吧?"

"这就是将军请我来的目的么?"

“我原本只是想弄清楚为何会忘记你这个仇人。朋友可以忘，仇人如何能忘?而现在我想证明更多。"

“你还想证明什么?”柏麟轻叹一声，收起了眼中的讥诮，神情转为漠然，"将军要当我是当初的柏麟帝君，那我便当你是当初的魔煞星罗喉计都了。"

"为何要说当'?难道你不是?难道我不是?...莫非你以为自称散仙就能改变过去?"

“过去自是无法改变，即便是神魔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又如何改变那些既定的事实，为将来选择另一条路?否认那些事，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若是有机会，我很愿意让三界看看真实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是魔煞星未必希望真相大白。"

“什么意思?真相难道不是已经清清楚楚了么?又有什么能让我害怕?"

看着罗喉计都一脸迷惑的样子，柏麟转而拿起了酒盖，扑鼻而来的酒香依然浓郁，他突然笑了笑，手腕 -晃，将酒全都泼在了桌上。

"你这是做什么?"罗喉计都面色一寒。

“既是一杯无毒酒，喝了又如何?泼了又如何?无甚区别，对吧?"

“..柏麟，我失去记忆的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我早已说过，与我无关。"

“那你为何要对我否认你过去认下的罪?因为你认为我不是罗喉计都?还是说你想摆脱过去的身份，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什么?你告诉我，我自然就明白了，不是吗?这不过是你的借口!柏麟，我改主意了，你不配与我同祭天地。"罗喉计都眼中浮出杀气，“当初是我瞎了眼!"

“原本当初的我也不该祭天地，杀魔煞星罗喉计都柏麟帝君问心无愧。"柏麟轻轻一笑，“当初的你就不曾明白，如今的你又岂会明白?你只会不断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是无辜的，而我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不过有一件事我也不大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过去的事?若我当日没有出现在昆仑山，你也不会去查三界往事。你可查到你与禹司凤、褚璇玑的关系?"

"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放任我的仇人还存在于三界中。"罗喉计都抬起手来，掌中煞气流转，"你说的对，我无需计较往事，只要取你性命即可。

柏麟一拂衣袖，将酒杯掷在地上，“既然如此你便应在我刚到时就动手，也省的我在这里对牛弹琴，浪费口舌。"

柏麟话音刚落，罗喉计都便一掌打向他的心□，那煞气极为霸道，少说也用上了七八成功力，可见其确已动了杀心。

你的中天殿我毁得，你的性命我也取得。

柏麟左手一拂化出神伞撑开，右手结印护在胸前，淡淡的金光在指尖闪烁。

象征神明的光芒若隐若现，根本不足以击溃那强悍的煞气--柏麟也无意对付那煞气，因为一道金色的光屏替他挡住了那煞气。

这光屏出现得着实奇怪，周遭没有新的灵力波动，这玩意儿究竟打哪儿来的?又是谁要阻止罗喉计都杀柏麟呢?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你若看不出它与我无关，要么是傻了，要么是疯了。

罗喉计都冷笑一声，再度催动了煞气想要打碎那光屏，不想红光一闪竟将那煞气反弹了回来，让罗喉计都险些被自己的煞气反噬。

"你!"罗喉计都吃了一惊，心中更是怒火燃烧，眼睛微微一眯，他的双掌再度打出数道煞气，环绕着打向柏麟。

柏麟解开了胸前的法印，只是撑着那伞，静静地看着光屏在瞬间扩大，将他全身罩住，为他挡去煞气的攻击。他挑了一下眉，右手食指轻轻碰了碰光屏，什么也感觉不到，而光屏对他的触碰既无回应，也无伤害。柏麟心下甚是奇怪，这些日子他面对妖魔攻击的次数已是记不清，可他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这光屏的法力与神魔之力无关，究竟是何来路?又为何要帮他对付罗喉计都?

被光屏阻拦的煞气向四周炸开，整个军营在瞬间被煞气摧毁，四周一片狼藉。

"帝君!"褚磊、褚玲珑和腾蛇不知从何处忙忙赶来，看着周身散发煞气的罗喉计都和被金光笼罩的柏麟都是大惊失色，“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