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婚后生活

黄梅时节家家雨，是夜，窗外雨声嘀嗒作响，蛙鸣阵阵，扰得王一博清醒了几分。低头瞧见趴在自己胸前那人，辗转一夜现下总算入眠，梦中还时不时撅着小嘴。

      每年夏季天气闷热他总睡不安稳，非得缠着自己讲些新奇故事来听，每每折腾到后半夜才能睡着，期间还不允自己挨得太近，说是热得慌，待睡着了才没多时又将这锦被踢到床下转而趴在自己身上，真真叫人拿他没有办法。

      王一博，国朝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东宫太子，自小双亲恩爱，祖母疼惜，太傅青眼，百官崇敬，称得上诸事一帆风顺，过的是这京中子弟人人艳羡却不可得的日子。

      要说他这二十年来最不风顺的事，想必就是娶了这太子妃肖战。也不能说不风顺，只能说是一波三折。

      太子妃肖战，今岁二十有二，乃国朝大理寺卿肖明聿之子。太子少时入学曾招伴读，彼时世家儿女争先恐后都巴不得和这未来新帝攀上点儿关系，唯独咱们肖公子听闻这事眼皮儿都不抬一下，知晓自己已在甄选名单之列更是甚为烦心，

     “爹爹～孩儿不想进宫做那劳什子的伴读，像块儿货物一样任人挑选不说，那皇家高墙里规矩森严，实在是半点趣味也无...”

     “让你去给太子当伴读倒是委屈你了？殿下一表人才，博学多识，是我国朝之幸。我看你啊，合该替太子提提书袋，但凡能学到殿下半分也算是我肖府之幸...”

      要说咱们这太子殿下也是个不走常路的主儿，挑选伴读那日，一众世家公子小姐偏偏入不了他的法眼，望着那蹲在地上潜心逗弄蚂蚁的人倒是大手一挥，

     “就...他罢。”

      按头婚姻，呃不...按头伴读之旅就这样在肖公子的诧异与太子爷的得意中无声伊始。

      起初咱们太子妃并不乐意与那冷面太子一道做这笼中鸟，离家时寺卿大人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千万要遵守规矩好好辅佐太子，然而入了宫肖战却将这话尽数抛诸脑后，整日里想方设法与那人作对。

      要么在学堂上将纸团子投来掷去，要么下了学在道上装作崴脚以逃课业，要么缠着太子爷在宫里各处爬高上低，总之没做过一件儿正经事。

      经年累月这么小打小闹着，不曾想倒是情愫渐生。随着年岁增长，尤其二人分化乾坤之后，气氛更是大不如前，都是极其聪慧的妙人儿，情爱之事无师自通，一来二去连身边伺候的太监嬷嬷们都察觉出几分，也都心照不宣替两个孩子瞒了下来。

      太子爷十七岁时就曾向父皇请旨要娶肖战为妃，却被圣上与肖父一同回绝，说是二人年岁尚小，等过些时日再议。

      太子爷十九岁时又向父皇请旨赐婚，肖大人在家中问肖战，

     “阿战，你可曾考虑清楚，这当太子妃与当太子伴读可不是一码事儿...”

      谁料却被倚在亭中的肖战一笑回之，

     “父亲，住的是皇城宫墙，伴的是心上之人，对孩儿来说确是一码事儿啊。”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肖战这人平日里没心没肺，大事面前却惯有分寸。肖大人深知自家儿子乃重情重义之人，于这事上定已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也就不再劝说。

     罢了罢了，我肖氏簪缨世家，这太子正妃之位又如何当他不得。

      要说这成婚之后有何变化，还真如肖战所言，无甚不同，二人相比从前更加如胶似漆，日子平淡却鲜生波澜，只一天天在细水长流中无声淌过。

      然而近日令他颇为头疼之事...倒真有一桩——替太子爷选妃。

      算来肖战与王一博成婚已一年有余，东宫之主现下除了太子只他一人，纵使二人素来情比金坚，这后院空置许久却也委实于理不合。

      这不，昨日方才被皇后殿下召进宫去好一番苦口婆心，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知晓正宫辛苦，可做一国之母须得有容人之量...日后无论谁有所出，嫡子庶女都得尊称自己一声父后云云。

      诸如此类说辞肖战这一年里已听过好几回，心中说不委屈定是假话，好歹自己也是自小饱读圣贤书的高门子弟，道理哪里就不明白，只不过是没想到这快活日子才没过几天，就得给自家夫君挑选其他枕边人而已。

      少时原以为入宫伴读已是这辈子最令人生厌的事情，没成想做了太子妃后方才明白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令人生厌之事。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既做了这笼中鸟，享尽锦衣玉食，当知这一生最大的困顿即是这金雀台。为今之计，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不失自己身为男子的鸿鹄本性。

      打算是这么打算，可现下面对这一案的美人画卷，也确是没有招数。少时伴读受人挑选，此时选妃挑选他人，不过是换了个位置，却生生体会出这身居高位之人的不易来。

      国朝民风开放，男女坤泽皆可为人妻妾，同入一门只要分院别居即可，肖府与圣上后宫均无一例外。眼下太子爷只有肖战这一位正妃，依礼制尚缺两位侧妃，侍妾通房则不计数。

      东宫选妃犹如陛下选吏，里头不乏学问。待选之人的家世背景，样貌才学，举止品性，桩桩件件无一不需鉴别，又无一不难思量。

正所谓前朝后宫一脉相连，唇亡齿寒，如何制衡此间关系便是当中一门最大的学问。

      太子正妃出自大理寺卿府上，那这刑部送来的人自是不必再看；太子虽满腹经纶，帐下却少有武将支撑，这将军校尉的子女须得选出一二；近年来诸郡藩王们不甚安定，各州节度使所推之人也要加以斟酌......

      直待闻槿殿从天光大亮到掌灯时分，太子妃总算是得了几个颇为满意的人选，略带松散地伸了个懒腰，此刻暮霭沉沉霎时困意都袭来几分，哈欠打着打着径直趴在这案上就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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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把竹马胜过天降打在公屏上！

啵：挑老婆的眼光要从小抓起～

“黄梅时节家家雨”出自［宋·赵师秀］《约客》：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