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你听到了吗？”
“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哭。”
“不像啊。”
“好像是后山传来的。”
“莫非是山神爷爷发怒了？”
“这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那是不是后山闹鬼了？”
“这大白天的闹什么鬼。”
“可你听听这哭声，这得多大怨气啊。”
“莫非后山镇着一只特别凶的怨鬼？”
“肯定是，你听听这声音，明显是怨鬼跑出来了。”
“这怎么办？怨鬼不会来镇里害人吧？”
“没事儿！有那些修道的道士在，和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没啥事儿。”
“那些道士怎么办事儿的，居然让怨鬼跑出来了。”
“害，那些道士不就会说些普度众生，拯救苍生的大话嘛。”
“就是！修个什么仙，问个什么道，哪有咱们好，娶个媳妇儿，生个儿子……”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
祁夜就玖殷醒过来的时候，黑蒙蒙的，大雪还在下，七个孩子安静乖巧地躺在床上，赤归月背对着他们立在门口，身形单薄，让人看了心酸。
“师傅。”
“姑奶奶。”
二人轻轻唤出声，赤归月回首，看向他们，面色有些许苍白，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徒儿，你伤的很重，先别乱动。”
“师傅，我……”祁夜垂下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赤归月走到玖殷面前，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小黑，吾治好了你的伤，你已经没事了。”
玖殷一愣，看了看自己，受的伤的确痊愈了，可它心中却不安起来。
“怎么可能，我可是……”
玖殷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看向赤归月。
姑奶奶是用自己的心头血治好了它的伤，但这可是会……
“小黑。”赤归月漆黑的眸子看着它，“你该走了。”
此言一出，不只玖殷，就连祁夜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赤归月要赶玖殷走！
“师傅，为什么要赶走小黑，它……”
见祁夜情绪激动，赤归月怕他牵扯到自己的伤口，摸摸他的头以此安抚。
玖殷听到赤归月要赶它走，更是急哭了，两爪扶着床身体前倾，泪眼婆娑，“姑奶奶，你别赶我走……”
玖殷清楚地看到赤归月眼中流露出的悲伤。
“小黑，今后的事你不必参与进来，吾……护不了你……”
吾什么都护不了……
玖殷使劲摇头，“不！姑奶奶，我不怕，我不走！姑奶奶！”
“小黑，你走吧。”
玖殷看向扭头说话的祁夜，“臭小子，你……”
“师傅说的没错，你本来就与我们没关系，已经够了，有大虎他们已经够了，不用再有人因为我们丢了性命了……小黑，你走吧。”
祁夜轻轻握住赤归月的手，“我是师傅的徒弟，今后的事，有我和师傅就足够了。”
玖殷急切地拉住赤归月的衣袖，“我不走，我和你们一起……”
玖殷还没说完，赤归月抱住它，充满愧疚地将它抱在怀里，“小黑，你要好好的。”
说着，在玖殷背后贴了一张符，赤归月催动后，玖殷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她不是符修，这样的传送符她只有一张，她用来送玖殷离开她。
“师傅……”
“祁夜，”赤归月转向他，“成为吾的徒儿，你后悔吗？”
祁夜心疼的不行，好像胸口破了个窟窿，寒风夹杂着雪花从那里呼啸而过。
他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这辈子最幸福最幸运的就是成为师傅的徒弟，能成为师傅的徒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又怎么会后悔？”
有趣的人生，是山川湖海，是烟火日常，可这世间过于俗气，他的人生太过灰暗。
是严冬白雪中的一抹红，让他爱上了这个薄凉的世界。
“好。”赤归月声音轻轻的。
人世确实像大灰说的，那么大，那么美，那么繁华，可她，不想再来了。
之后便传出了仙尊重伤的消息，据说是一年前出世的赤罂魔尊找上门报仇了。
可奇怪的是，除了被重伤的仙尊外，炣羽门无一伤亡。
赤归月淡漠的话语萦绕在谢青箫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她说：“就这样吧。”
炣羽门弟子杀了大虎他们的事，他是后来才听说的。
他倒在地上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远去，却没有勇气去阻止。
事已至此，他解释了又如何？
林莫再见到赤归月时，她面色苍白如纸，原本就瘦弱的身影更加消瘦了，面容憔悴难看。
林莫登上山顶时，入眼便是荒凉。
等了许久没有人自屋内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屋内。
师徒二人依坐在一起，落魄，狼狈……
林莫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祁夜伤还没好，脸色难看的让他心疼。
可为何赤归月看起来比祁夜还虚弱？按她这个境界的修为来说，不应如此才对。
祁夜抬头看他，恨不得将这个炣羽门弟子杀了，“你来干什么，看看我们师徒死没死吗？！”
祁夜的话将他从思绪中带回，林莫立即跪下，行礼，“求赤罂魔尊出手，救救我师尊！”
赤归月抬头看他，“谢青箫，出什么事了？”
“师傅！”
林莫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玄天长老与魔修勾结，攻入炣羽门，师尊受了伤……求赤罂魔尊出手相救！”
听林莫说罢，赤归月缓缓的，吃力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别去！师傅！求你别去！”祁夜惊慌失措地去拽赤归月的衣袖，像落水者见到浮木，狼狈地拽着那鲜红的衣角不肯放手，“别去！”
赤归月回首，苍白的脸面无血色，一双眸子黑的惊心动魄，如同暗藏着星辰大海，语气平淡却坚决，“吾必须去。”
女子转身，鲜红的布料从他紧攥不松的手中缓缓抽离，祁夜狼狈地往前爬着去追她，口中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别去！别去！你回来！回来啊！回来！”
泪眼朦胧中，祁夜看到当年伏魔一战，四周白光炸裂，世界仅剩赤归月一人，红衣似血，耀眼夺目，口中流出的血像一朵妖冶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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