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日，云游到此的文殊真人来了姜子牙帐中同他一起用千里镜观战，原本该只一人出战的金吒身边堪堪立了一个少女，少女的战甲式样与金吒的一般无二，唯有身侧飘扬的明黄绸缎昭示着她九天仙女的身份。

姜子牙立时便怒了，准备施传音术召金吒回来，命杨戬出战，却被身侧的文殊真人制止了。

“师弟，金吒向来心思缜密，他不会不知，既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便随他去吧。他的命格，早被那位三公主扰乱了。”

阵前的黄儿丝毫不知随着金吒上战场会给他带来什么，将身侧的黄绸变幻成虹光剑，朝着敌方战将冲去。

金吒看清来人是闻仲，心知不妙，也顾不得什么交锋规矩，执了沥泉枪也冲出了阵营，却还是迟了一步，不精道术的黄儿已然陷入了闻仲的阵法之中。他只能一边应付闻仲，一边用传音术暗暗寻着黄儿在阵法中的方位。

那阵阴阳变幻极快，黄儿在其中已被四窜的风伤了好几处，看那几个同样陷入阵中的兵士已然受不住了，只依着风势在虚空中画了几张符纸分给他们，她知道西岐的兵士都随着姜子牙学过些阐教的入门道术，便命他们分头去寻生门，而对阴阳卦象一窍不通的自己只能执着黄绸抵挡着被狂风裹挟着飞来的刀剑。

“黄儿，听得见吗？”此时金吒的传音术终于在无数的阴阳变幻中找到了黄儿。

“可以。”

“你会推演之术吗？”

“说实话，不太会。”

“那你按我说的做。”

“好。”

听着黄儿对阵法的描述，金吒心中已隐隐有了破阵之法，这阵法应是以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将士冤魂为引，是以怨气冲天，可黄儿是从冥河岸杀出来的人，这冤魂怨气浊气便是再重也难以侵蚀黄儿，却也难让她寻到破阵之法，想到此，金吒对她说。

“黄儿，你收起你的仙力。”

黄儿照做了，她收起仙力的那一刻正午炙阳一瞬间失了光芒，万千星辰重现，比七月晴夜里的星辰还要明晰。

身在阵法中的黄儿自然看不到自己使的这一换天之术的气派，她以为金吒那边久久无话是因他对阵闻太师受了伤，有些急切地问道:“金吒，你还好吗？”

金吒虽知道黄儿生来不凡，她的神力绝不止执掌虹霓那般简单，可骤然见到她收了神力之后这般天地失色的大场面，还是被震撼到了。

“我无事。”金吒此刻已有些自顾不暇，背上的里衫已和血肉凝在了一起，在周围战士的保护下，才使沥泉枪召了几条腾蛇，飞入上空和闻太师的双龙撕咬在一块儿。他随手拾了战死将士的佩剑，双手各执一把，生生杀出了包围圈。

黄儿按他说的，盘腿坐了下来，黄绸缠绕在她四周形成屏障，帮她挡了刀剑和狂风，跟着金吒的指引，在阵法之中辨着方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虽收了仙术，却更加耳聪目明了些，此刻由恶鬼浊气掩着的妖魔也无从遁形。

她手执虹光剑，世间最亮的色彩轻易便晃了他们的眼，妖魔吼叫着逃窜，黄儿朝着他们逃窜的方向跟了过去，又望了望阵法中的天，知晓这便是金吒所说的阵眼，将虹光剑插入地底，任涌出的浊气包裹自己，语中带了睥睨天地的不屑，“区区恶鬼浊气，你也想扰我心吗?”

黄儿从阵中杀出来时，正看见闻仲的鞭抵在金吒的颈上，她飞出黄绸挑开闻仲的鞭，救下了金吒。

“黄儿。”金吒望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神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