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二爻:第五话

卡蜜拉脸色并不好看，藏在背后却微微透出来的鞭子在滋滋作响，我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用手比划:“对不起卡蜜拉，给我留个全尸吧。”

她“啧”了一声:“怎么搞成这样了？被光之国毒哑了？”

我连连摇头恨不得把头甩断，慌里忙张比划:“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卡蜜拉脸上神情少了点凶巴巴意味，反而添了凝重感觉，她收起鞭子，一手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垫着，轻点下巴，沉吟片刻，摇摇头耸耸肩:“看不懂，你傻呀，我们有聊天群啊，在聊天群里发就行，算了，先进来，外面风大。”

我赫然开朗。

对呀，我们几个还有个群，之前聊得可欢了。

想到这我眼前一亮，连忙打开差点被我忘了的聊天群，上万条消息不用看也知道大部分是在骂我。当卡蜜拉拎着我进家的时候我连忙在群里发话:

“我回家了，但是我暂时失声了，不是光之国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

卡蜜拉连跑带飞把我拎到了她的卧室，而此刻群里又再一次热闹起来。

扎基:“？”

伽古拉:“啊……连银十字也医不好吗？也太拉了吧？我说的是人。”

托雷基亚:“哟，遭报应了吧？”

贝利亚:“为啥啊？为啥失声啊？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我:“TMD你们三个给我连夜滚出宇宙。”

……

卡蜜拉打了个哈欠，泪珠在她眼角打转滑落。

“我发誓，如果刚才开门的不是你，我早就痛扁人一顿了。”

我连忙带着歉意点头，恨不得跪下来给她磕头，她懒懒倒在床上，凌乱的被子一看就是卡蜜拉被打扰睡眠而盛怒踢开的。我顿了一下也不客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跟着躺在她身边。

卡蜜拉现在看上去睡意并不是很深，甚至越发清醒了，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和我面对面，又打了个呵欠，但眼里逐渐清明:“怎么想着回来了？”

我在脑海里和她私聊:“不知道——我只想起来我是从冥王星离开的。”

“冥王星？我记得，那里住了个人类来着。”

我点头:“嗯，叫秦漾，是佐菲的恋人。”

提到恋人一词，卡蜜拉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迪迦，在我刚要开口扯开话题免得她难受的时候，她先我一步开口:“嗐……人类就是这样，生命太短了——有时候，我们宇宙人的生命也太过短暂……死亡看似很远，但发生在身边还是让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的。”

我点头，心里想起来了那茂盛的樱花在下一秒皆枯萎成尘，更加低落，整个人往卡蜜拉怀里钻了钻，靠在她身前，听着她计时器里细微却又平稳清脆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心安过。

……

对于离开地球以及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起只言片语，这个时候，或许正好顺便问一下卡蜜拉。

“卡姐——我想知道，在离开地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银十字了。”

卡蜜拉沉吟一会再组织着措辞:“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当时是黑夜，你那个叫宁安然的人间体背着你回来的。当时她流了很多血，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类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都是血。而你昏迷不醒，手里紧紧攥着两块碎片，那应该就是你任务要收集的碎片。”

“当时可把我们吓得啊……一边忙着给宁安然治疗，一边忙着你。你个狗崽子，手劲挺大的啊，手里攥着的碎片伽古拉硬是拿不下来，只能哄着你迷迷糊糊放开。”

“后来我们把宁安然安顿好后，再把军械库那群人类送走，我们几个就带着你回宇宙，顺便把你扔在光之国门口了，就是这样。”

她说得那么平静。

我认真地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而我也这么做了，无声笑了一下:“完了？”

“嗯，完了。”

……

我闭上眼睛，整个视野压缩最后一片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卡蜜拉，在撒谎。

她平静叙述的话，并不完全。

她还在瞒着我什么。

但我现在不想着去刨根问底了，卡蜜拉她不想告诉我，在现在就算我怎么问，她也不会说的。

一声轻叹在我口里徘徊一刻，晕染开了没有缘由的哀愁。

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卡蜜拉:“那你知道柊叶枫一怎么样了吗？说实话，我记忆里，在我回来之前，我是和柊叶枫一待在一个碎片幻境里的。他让我一直走，直到走出幻境。而在回到光之国后，我心里就很失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

“说实话，从我接到这个任务开始，啊不，是在此之前不久，我就已经遇见了他，而我也一直做梦，梦里都是樱花，都是他。”

“……”

我自顾自说，思绪又游开了，满脑子都是不受控制而停下的樱花雨。我也不知道我在和卡蜜拉聊着什么，回神的时候，是卡蜜拉突然的倒吸气声。

她震惊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眼里早就没有了一点朦胧的睡意。

“狗蛋——你刚才说樱花很香。”

……

我只能默认。

“可是——樱花没有香气，不，或者应该这么说——樱花的香气，连我们宇宙人也闻不到那么浓烈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