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三十六）

疗养院。

飞飞陪着南风到医院看了季东海以后，便来到了赵芸所在的疗养院。

如同往日，赵芸总会独自抱膝坐在病房的角落。

她的容颜经过岁月的抨击，失去了太多光彩。凡是见过赵芸的人，怕都不会相信吧，曾经她是多么的温柔美丽，而现如今，年仅四十多看着倒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妇。

谢飞飞南风，我去给干妈倒杯水，你先跟干妈聊聊昂。

季南风嗯。

这是飞飞每次陪南风来看赵芸的常规操作，因为赵芸精神恍惚，而南风飞飞也不常来，所以每一次南风都得先跟赵芸做自我介绍，向她说自己就是她的女儿南风，之后飞飞再过来赵芸才不会情绪失控。

不过飞飞更多的也是想多给南风和赵芸一些空间。

赵芸之所以如此，在医生的角度出发来看，她始终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不幸，她真的不敢从意识里醒过来。

季南风妈妈，小风来看你了。

“小风？”赵芸喃喃道，同时也缓缓抬头看向南风，目光里仍旧是一面呆滞。

季南风嗯，妈妈，是我，我是你的女儿小风。

南风抬手，温柔的捋着赵芸的额间上的银丝。

“痒，嘿嘿。”忽然，赵芸抬起手来不断地薅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小风，我头好痒……”说着说着，赵芸也就哭了。

她这一哭，南风的心也跟着痛了。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这一刻，南风的眼泪也不由自主流落而下。

季南风妈妈，小风带你去洗头，你别哭了好吗？

南风哭着，也柔声跟赵芸说。

“嗯，小风带我去洗头，嘿嘿。”

一瞬间，赵芸又跟小孩一样边哭边笑。

据疗养院的护理说，赵芸总不让她们碰自己，所以赵芸这洗个头洗个澡的，几乎都要护理们哄了好久她这才愿意。距离上一次洗头，已经有足足两个星期了。

南风给赵芸洗头洗澡完后，也帮她将头发吹干。替她梳头时，南风又笑着问。

季南风妈妈，这么梳头舒服吗？

“舒服，小风给我梳的，舒服，嘿嘿。”赵芸一脸满意的说，同时，她也跟着用手指拿起发丝再玩弄着。

过了会，南风也往赵芸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她握住赵芸双手，跟以前一样，和赵芸唠嗑唠嗑。

季南风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快要醒了啊。

“阿海要醒了？”

赵芸眼睛睁的贼圆溜的问。

在她的意识里，她只保留了对季东海的回忆，但也只有零星半点。

“小风，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阿海？”

赵芸看着南风，眼神里满是期待。

而南风也抬手，轻轻的抚摸着赵芸的脸。

季南风好，妈妈，小风带你去找阿海。

季南风但你要答应我，快快好起来，不然阿海醒来看到你这样，他会难过的。

“嗯，我会好的，阿海也是，小风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赵芸傻乐道，南风也跟着笑，但她的眼眸里，却噙满了泪水。

南风告诉自己，妈妈在笑的时候自己不能哭，因为，这五年来，赵芸她很少笑，南风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坚强而让赵芸也跟着她哭。

季南风妈妈，小风问你个事。

南风垂下眼，不敢看赵芸。仿佛自己干了什么错事一样。

“怎么了小风？”

这次，赵芸也摸了摸南风头问，每次，赵芸跟南风熟络了以后，她就会跟南风很亲近。

季南风妈妈，我有一个喜欢的男人，但是，那年我欺骗了他，之后我也离开了他，但是最近，我们又碰面了，妈妈你说，小风是不是可以跟他说清楚原因啊？

对于傅希境，南风一个人也拿不定主意。

当年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因为白睿安的误导，她骗了傅希境，本以为彻底从傅希境的世界里逃离，那么这件事便能够不了了之，都说最近的地方便是最能够藏自身的地方，南风便这么做了，可是，南风觉得这个理论错了，因为她再次遇上了傅希境。

“喜欢的人。”此刻，赵芸小声嘀咕着，但之后，她又笑着看向南风。

“小风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啊？小风能带来给我看看吗？”

季南风可是妈妈，我骗了他，我不敢带他过来看你。

“那小风可以跟他认错呀。嘿嘿。”

认错。是呀，赵芸说的有道理，既然是自己骗了傅希境，那么再见她一定得跟他认错的。

“小风，你要是喜欢他，那你应该要跟他说的。”赵芸又说了这句。

季南风好，妈妈，那你在这里乖乖的，等小风带他来看你喔。

南风笑道，这心里也明白了许多。

赵芸说的没错，做错了事情得认错，喜欢了就要说出来。

南风想，当年自己都敢骗傅希境了，那么她自然没理由不敢说出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