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近日心情很好,边疆战事平稳,师父可以多在王府呆上一些时日了。
她有事没事便总要去寻师父,看着他,心里便觉得开心。
周生辰在王府里休养时总会读书或者习字,每次时宜来师父的书房,周生辰都在全神贯注地做自己的事。
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时宜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
时宜虽然很想跟师父说说话,却不想打扰师父,每次都是默默地坐在一边。
师父习字,她也习字;师父读书,她也读书。
时宜悄悄抬起头来看师父,没想到师父正看着她:
周生辰藏书阁的书读得如何?
时宜心头一跳,用手比划道:
“师父,藏书阁的书虽然很多,但是比不上师父的书房。”
周生辰看着她:
周生辰为何?
时宜心跳加速,她张了张嘴,几乎要忘记自己失语的事实。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比划道:
“因为师父的书房里,有师父。”
时宜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刚才的举动,实在不合规矩。
为人弟子,这份心思她不能,也不敢说出口。
可若是喜欢一个人,叫人怎么藏得住。
于是大着胆子表达了那样的话,拿着一颗小心翼翼的心去试探对方。
时宜紧张地看着师父,不敢想象师父接下来是什么反应。
出乎她的意料,师父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看来师父只是以为自己还如以前那般喜欢黏着他罢了。
时宜松了口气,又隐隐约约的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周生辰淡淡地道:
周生辰本王的书房,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来。
师爷谢崇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小南辰王的书房可不是随意能进的。
时宜看不明白的事,师爷心里了然。
他叹了口气:
军师谢崇殿下这是上心了啊。
谢崇走进来的时候,书房里只剩下周生辰一个人。
军师谢崇殿下。
他轻轻唤了一声,周生辰抬起头来。
周生辰师爷。
周生辰可是军营里有什么事。
谢崇摇摇头,捋了捋胡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
周生辰怎么了?
军师谢崇殿下……应该已经知道有人要来西州吧的消息吧?
周生辰合上手里的书,眼睛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他点点头:
周生辰知道,广陵王三月后要来西州。师爷,届时还得劳烦你安排下。
谢崇站在原地踌躇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见周生辰看着他,谢崇明白这是让自己但说无妨,他斟酌着词语道:
军师谢崇殿下可知,这广陵王现下是东宫的太子,他这次来西州,探望殿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周生辰已经明白师爷的意思。
周生辰师爷的意思,广陵王这次来西州,还有一个目的,是探望他未来的太子妃,漼时宜。
谢崇有些心惊肉跳,不知怎么的,殿下说这话的神情虽与往日无异,他却隐约听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在里面。
时宜在门外默默伫立着,心里一片茫然。
她刚才出去取书,离开了一时半刻,就听见一些不想听的东西。
那个从小被指婚给她做夫婿的太子,她见都没见过。
就算见过又如何,此间一个周生辰,这世上的人,便再无人能及。
时宜孤独地站在门外,心口堵成一片,莫名的发痛。
我不想见那个人。
师父,我……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我只想留下来。
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被家族利益捆绑的命运,竟然这样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