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哪个娘家?
翼渺洲还是洛湘府?
无论回哪个娘家,媳妇儿都不会亲易还回来的。
润玉腾起来,告诫自己,服软吧,服软吧,裙裾乱了一贯的齐整,一肚子醋味憋到了角角落落。
进了寝殿,穗禾果然在收衣服。
他叹息一声,从背后抱了她,双臂穿过她柔弱的水腰,手叠在她小腹,下巴抵在她酥软的香肩,箍得她不能动弹。
“我错了。”说着,吻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只想着,罢了,旭凤肖想他的蔓蔓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他该生气的对象不是蔓蔓,而是自己,怪自己总是这般不自信。
穗禾不言语,她哪里是这一两句道歉就能哄得回来的。
润玉慌了两分,却仍然故作镇定,央她,“不要回娘家,岳父必不会教你回心转意,只会撺掇天高任你飞。”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只是说起旁人做什么。穗禾转了半个头,怒瞪他,“你欺负我也就算了,怎可编排爹爹!”
欺负二字都用上了,润玉顿觉不妙。
“好蔓蔓,润玉知错,不该醋你与旭凤流言蜚语,不该狂妄尊大编排岳父。”认错,对于润玉来说,并不是难事,大丈夫能屈能伸。
穗禾听他说醋她与旭凤之间的流言蜚语,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流言蜚语?”“此次瀛洲盛会,旭凤也去了。”他恰到好处地顿住了言语,不再多说。
至于流言蜚语,不用言语,穗禾也知道是她与旭凤之间的。
她深知她的丈夫,她的天帝陛下,汲汲为营的前半生,有大半都是为了她。
因为她,他尝了热闹的滋味,从此渴求生命中有烟火缭绕之气。
因为她,他明了争斗的必要,他费尽心机动辄无数手段,让她做了他的妻。
想到这里,她软了心肠,柔了言辞,“你把这天下治得倒是河清海晏了,只是清明之下,神仙们手脚懒怠了,便只知道搬弄是非,造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来消遣人生了。”
她知道多说些辩驳之言无用,这人的心啊,七窍玲珑,不若就此揭过,提醒他把造谣生事的仙家瘦整一番,免得一腔火憋着发不出来,憋坏了他。
“好。”他把头埋在她颈窝,稍微放了几分心,但也不是完全能放下了,“不回娘家去,嗯?”
穗禾把脑袋往后压了几分,与他贴在一处,娇声软语,“今日也就罢了,明日再回。”
她还没忘记他饭桌之上的故意做作,非得治治他不可。
润玉埋头苦笑,这醋吃得真是亏本,莫非,吃醋只能是女子的专长?乱吃醋的代价是沉重的。
还没躺上床榻,穗禾便命人准备了两条云被,他心狠狠一沉,这是要各睡各的啊。
不敢再招惹自家媳妇儿,他只能拿眼去瞪灵钧,被穗禾看到,穗禾就拿眼来瞪他,他也只好收回目光,沉默地看着灵钧把两条云被铺得整整齐齐。
而后,穗禾端坐云镜前,卸了钗鬟玉琅,脂粉香膏,还时不时拿眼睨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他捏着被角的手微顿。
待穗禾收拾停当,云被一掀,往床上一躺,再一裹,只剩下个脑袋还露在外头。
他叹了口气,撑起身子,靠近她,想要落一个吻,才要靠近,她脑袋一偏,本该落在额前的吻,落在了她柔顺的青丝上。
他较劲起来,非把吻落在她额前不可,索性两手撑在她之间,斜斜地歪着身子,探头过去,捕捉她的额头。
他身上寡淡的松冷香,铺洒在她鼻尖,她敏感地发现了他的企图。
小手捏了被角,往上那么一提,得了,连脑袋也不露出来了。
亲到一床冷丝被衾的润玉,只想松了手,压下去,好好惩罚她。
只是,他不敢。
“乖,把头露出来,为夫不闹你了。”撤回身子,他投降了。
穗禾听了,果然把被子拉了下来。
润玉看她这般动作不免一笑,只是不知她何时消气,平躺着,怀里空落落,望着帐顶织花的图案,睁眼不眠。